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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超和杜凌仁飞身上楼,顶楼水塔处两个年轻的刑警正密切关注着不远处郑宇的动向。
王自超轻轻拍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怎么样?他情绪稳定点没?”
“没有啊,你看那表情,想要吃了那个小胡子一样。”
“好了,你们就在这,别过去,杜凌仁,你跟我过去吧。”王自超轻声叫身后的杜凌仁过来。
两个年轻的刑警抬头看了杜凌仁一眼,吓得面如土色,张嘴正要问,王自超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回头看了杜凌仁一眼,抓起其中一个刑警的帽子给杜凌仁扣上,“来吧,慢慢过去,听我指挥。”
郑宇正掐着李明的脖子,嘴里喊叫着,李明在他两臂之间惊恐地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举着双手,表情痛苦不堪,由于缺氧,整张脸此时像一块隔夜的猪肝,而两只腿早就已经软了,无力地垂在地上。
郑宇余光中看到有人靠了过来,顿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他的一双手臂更使劲了,死死了扼住李明的脖子,“别过来,你们再靠近一步,我马上拉着这个王八蛋跳下去。”
王自超高举着双手停住,“听我说,千万别激动,冷静点,别做傻事好吗?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只知道,杀人就要偿命,小蕊已经离开我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我要让他血债血偿。你们不要劝我了,没用的,我已经决定了,我挣扎着从那个湖底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郑宇边说,边想着陈小蕊往日的笑容,泪水一下子溢了出来。
郑宇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小蕊,你等着我,我现在就来陪你,等着我。”说完,将李明狠狠地拉到角落里,眼看就要跳下去。
王自超身体里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脑门上,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而自己却无力阻止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王自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清晰,冷峻而又坚定,“年轻人,你先等一下,你的恋人,也就是陈小蕊有几句话托我带给你,你先听完,然后再选择你该走的路,行吗?”
郑宇正抬起近乎崩溃绝望的李明要往楼下推,听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冷笑了一声,“别再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小蕊能回到我身边吗?你们警察还真是什么招都使得出来啊。”
王自超见郑宇稍稍有些动摇了,赶紧喊道:“郑宇,我能感受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你先听他把话说完好吗?你先冷静点。”
杜凌仁使劲往下拉了拉头上的警帽,从王自超身后闪出来,“你先认真地听我说完,我知道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说的全是真话。”
郑宇看看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身躯,一头脏兮兮的长发在宽大的警帽下盖着,就像秋日里田野中被风吹雨淋过的稻草人,完全也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冷笑了一声,“不要再装神弄鬼了好吗?没有用的,跟你们说,今天这个王八蛋死定了。”
就在他再次毅然决然地拉起李明的时候,突然杜凌仁整个人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头不停晃着,身体抽搐着,嘴里流出一串串白沫,感觉马上就要倒在地上了,嘴里也似乎喃喃自语着什么,一旁的王自超见状赶紧伸出手来按住了他。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吓得够呛,郑宇的心跳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怪人,而在他臂弯下奄奄一息的李明瞥见这一幕,也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他两腿在地上不停蹬着,伸出手来想掰开郑宇扼住自己脖子的胳膊。
就在大家惊恐万分的时候,杜凌仁突然停止了抖动,像一只木偶一样,死死地定在那里,低着头,似乎都没有了呼吸。
随之而来,一个郑宇异常熟悉,温柔甜美的声音从这具驱壳里传了出来,这一声顷刻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如果是梦,眼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梦,那声音又如此真切。
“郑宇,是我,小蕊,我知道你很难过,也很心痛,也知道你不忍独活在这世上,但是我不希望我们经历过的那些美好,就这样随着你的离去而消亡在这世界上。虽然我不能再陪你看春花秋月,也无法陪你去实现曾经许下的诺言,但是我仍然希望有一个人的脑海里能永远铭记那些美好的画面,记得在夕阳下的向日葵地里我们两两相望,也记得在春雨中的油菜花地里我们紧紧相拥。没有我的日子注定难熬,但请爱惜自己,答应我好吗?只要你记住曾经的我就好了,我这一辈子虽然短暂,但是能得到你的爱,我知足了,也没有遗憾了。我爱你,就像向日葵永远爱着阳光。我走了,再见。”
郑宇松开臂弯中的李明,一阵绝望的痛从心底泛起,随着急促的呼吸,一下子全部涌到了眼里,化成了滚烫的泪水,这个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年轻人,一颗心此时就像在搅拌机里上下翻滚的柠檬,那天夜里,渡云水库里冰冷刺骨,恐怖阴森的湖水都没让自己如此绝望,但是,此刻听到杜凌仁身体里小蕊说出的那声“再见”,他已经彻底崩溃了。
王自超的眼泪也完全止不住了,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生离死别的爱情,但是他能感受到这份情有多重,爱有多深,他看到郑宇痛不欲生的样子,听完那段让人撕心断肠的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突然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握着拳头,忍着泪水,咬着牙冲到歪倒在地上的李明身边,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踹过去,一连踹了好几脚,一直踹到李明蜷缩着身体哭叫着。
“你这个王八蛋,人渣,你知道多少人的幸福毁在你的手上了吗?你给我起来,王八蛋你还知道疼啊,你简直不是人,你没有亲人吗?你这种畜生就没有一点人性吗?”他不停骂着,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当他再次抬起脚,却被从水塔旁冲过来的同事死死拉住了。
“我们都只是棋子,可怜的棋子。”李明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一行混着尘土的眼泪悄然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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