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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中挂,宛如谁家顽皮孩子,正在受罚,中规中矩。
一片紧缩短的阴影被投在一片平地之上。平地拔起一座大山,石灰色。
一阶阶石梯笔直而上,没有丝毫弯曲。可想而知,一条没有任何弯曲,自山底通往山巅的道路,该是如何陡峭。
站在山下,一仰望去,石阶的尽头像是捅破了天,早已不在此间世界。
老天爷对山巅应该没什么特殊喜好,捏造的不是平的,就是尖的。反正没几个人爬的上去。
但此刻这座山巅上有人,一个泪人。
一个懂得用抽噎声来表示自己不满的孩,是最聪明的孩子,他已经渐渐知晓人性的弱之一了。
那就是善良。
可善良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他就偏偏遇不上一个。这般想着,哭泣的声音又似乎更大了些。他总认为善良的人最容易与恶魔染上关系,实在是不公平。
是的,他很善良,他觉得世间最大的恶魔正在煎熬着他,就如同身前一样。
他此刻正站在比旁边房子还高的木梯上,木梯正靠在一口与房子一般高的铜鼎上,而鼎中汤汁泊泊,惨绿色。汤黏稠的像是浆糊,表面还鼓动着气泡,咕咕作响。
可鼎下并未生火,就靠天上的这轮太阳本不可能便让汤水沸腾,这是为何?
只因,鼎中乃是毒。一只奇怪的蝎子与一只奇怪的蝗虫放在一起,添水。熬呀熬,竟变成了这样。
天呐,这若是放在三年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但现在,早已不是三年前了,他今年五岁了。
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个,能有多大劲,可方才五岁的他持着黄铜制成的大勺子,正热汗淋漓的在鼎中搅拌着。铜鼎高一丈有许,径直也怕有四五十公分。若想将这般大的鼎中毒汁拌个均匀,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毒的基础十分有趣,分单毒,混毒两种。
顾名思义,单毒是指一种毒,例如火虫蝎便只是一种毒性极其强烈的毒虫,但其毒性虽烈,却是一种十分单一的毒性。
而将两种不类之毒用特殊的手法制在一起,其毒性在两种不同的毒质中衍生出另一种剧烈的毒,是为混毒。
若是单毒杀人,被杀之人已是回天乏术。那混毒杀人,瞧见被杀之人都可能回天乏术。
熬毒之人,自然便是沈苛。
两岁之前他还懵懵懂懂,整天实在是开心极了,连哭都忘了哭了。但自两岁之后他渐渐明事开始,就慢慢的忘记笑了。
他不想笑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他觉得自己过的日子实在是太麻烦了。
每天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面,看着永不坠落的太阳,与一群不伦不类的犯罪分子谈天地,早晨需要爬个几千阶的山梯,听那个卑鄙的恶魔上半个时辰的制毒之术,然后再熬上五个时辰左右的毒,有时候还要和恶魔出去扑捉毒虫,采毒草,找毒物,到了晚上...
晚上还是不错的,虽娘亲不通事理,非逼着他跟恶魔学制毒,却还是挺疼他的。
至于晚间之,也不过是大部分人休息的时间,天上可无半夜色。但是不久前,这恶魔竟然变本加厉,生生强迫他学制混毒之术。可他对制毒之术本就不是很上心,学起来实在是索然无味。
制混毒,那是那般简单的事。若想做成一件不简单的事,需要的不仅是大把的时间,精力,毅力,还有天赋,信念,**。
太多了,实在是太麻烦了。
就如此次,一只火虫蝎体内含有数十种单一而混合一起的剧烈毒汁,而一只黄泉虫体内则有一股寒冷的腐蚀毒液。
火虫蝎之毒性,如烈火猛烈,中毒者浑身如同火烧,体表通红且经络乌黑,毒性钻入身躯如在灼烧,不消半刻,经络寸寸爆裂,浑如一头血人。黄泉虫则如冥水之澈骨,中毒者外表僵硬生霜,体内脏器凝结成冰,遇风便腐,化作一滩血水。
但若想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毒性制成一种新毒,无疑是难如登天。
又麻烦又复杂,这与沈苛心目中的理想生活实在有如云泥之别,他觉得委屈极了。
可沈苛的精神委实不赖,连素来挑剔的白面书生也暗自头。
有时出门扑寻毒物,会幸运瞧见天性警惕的毒物,愈是警惕的毒物,毒性也就愈强,作用也就愈大,一个老毒物与那个毒物实在不忍放过,可其踪迹神出鬼没难以施计,但凡遇见此类毒物,莫不是耽时万分。只能采取蹲守扑捉。
蹲守在毒物常常出没之地,设下圈套,以计攻之。
短则一日,长则半月。
但无论多疲多累,沈苛只消饱满的睡上一觉,次日仍是活蹦乱跳。
鼎中之毒,已开始了三日之久,此番制毒属于熬制法,鼎中俩类毒性一阳一阴,视如水火,若不均匀搅拌,可无半成功的机会。而这鼎毒,也只是沈苛入手第一次而已。他并非不喜欢制毒之术,只是觉得学这些东西太过麻烦,是以每次学习时总是浅尝辄止,但瞧着鼎中那惨绿色的黏稠毒汁,也是由心的感到一阵欢喜。
忽然,不远处的房门打开,走出书生着装的男子,比起五年前,男子模样可是一也没变化,唯独那身衣装较之以前要白了几分。木梯颇宽,恰好能容两人。
书生抬腿走了上去,首先瞧了眼满头大汗的沈苛,然后才将目光注视在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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