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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正是过了初选秀女们进宫的日子,复选的秀女们住的储秀宫正好和甘泉宫一街之隔。宝璐念叨了两日祖母,有卯足了劲儿说了一大车小时候在远香堂里住着时的趣事。太后娘娘看着宝璐眼中的期盼,对身边的容姑姑笑道:“瞧这可怜见儿的,自己说的要住到选完秀,要不提前送你回去?过阵子再接你来玩儿?”
”
宝璐给太后娘娘捶腿的小手更加勤快:“可是璐儿也舍不得娘娘。”五皇子恰到好处的插话:“明天请姑祖母来进宫来用晚膳吧。“
十八下午,大长公主赶在晚膳前两个时辰便入了宫,跟孙女近亲之余,又和太后单独说了许久的话:”长嫂,到您宫里之前我遇见了琼儿和正阳宫女官走在一起,怕她有什么不妥就叫过来说了几句话。琼儿说皇后娘娘传她过去说过两回话,有一回太子也在。难道皇后有意琼儿?“
“康宁,这几年也没听你说过有意谁家郎君,相比咱们在这事儿上头还是有默契的,琼儿是我早就看好的孙媳妇。这回秀女里身份够得上皇子正妃的本就不多,琼儿身份最高,唐鹏手里又有兵符,也难怪皇后看准了琼儿。”
大长公主想起了那个亭亭玉立,清若白梅的少女,不由一叹:“李家三娘和太子青梅竹马,这回是定要为太子侧妃的。我不奢求琼儿也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他们这从小的情份哪里能是琼儿能比的,就怕以后琼儿在东宫里处境尴尬。”
太后娘娘拍了拍小姑子的手,心中也有几丝不忍:“李三娘是个寡言少语老实本分的性子,太子人品端正也不是宠妾灭妻之人。今晚你在宫里住下,明日我传李三娘过来说话,午膳时再请太子过来,让你仔细看一回。若你看了还是担心,再另做打算就是。”
晚膳过后,又到了太后娘娘每日御花园散步的时辰。宝璐相比平时略显沉默,五皇子倒比她活跃许多,一路说笑着把太后凤驾引到储秀、甘泉宫一代。
太后正向自己小姑子兴致勃勃的指点着浓荫深处绿叶丛中的一株西府海棠,忽见有个人影在近处的假山上一闪。五皇子立即大喊:“什么人?”离他最近的三人里,太后和大长公主吓了一跳。宝璐虽有心理准备,手心里也沁出了细汗。
五皇子飞身到假山之上,和那黑衣人缠斗起来。太后大急:“禁卫军何在?快来人,抓刺客!”凤驾里的太监宫娥也跟着大叫起来。须臾之间,几十个禁卫蜂拥而至。
当值的禁卫军首领向太后单膝跪下:“臣护驾来迟,太后娘娘受惊了。”
太后也不与他啰嗦,只激动地指着五皇子和黑衣人缠斗的假山:“快去保护五皇子!”
一团人涌上假山,还未及刀剑出鞘,又有一黑衣人穿过树影而来,背上还背着两个硕大的包袱。禁卫军统领不由分说飞身上前,一剑刺穿其中一个包袱,一个镶金嵌玉的后妃朝冠滚落在地。禁军统领俯身捡起朝冠的功夫,对战的黑衣人像乱作一团的假山飞去。
禁军统领将朝冠呈在太后娘娘架前,太后从假山上分神一看,顿时脸色铁青:“这是哀家的六龙三凤冠!快把这大胆飞贼拿住!”
说话的功夫,两个黑衣人都脱了围,往甘泉宫里飞去。五皇子紧追其后,太后担心孙儿,不顾众人劝阻,命人开了甘泉宫宫门,定要看着五皇子平安无事。
六个手提五连珠羊角宫灯的宫娥一入内,众人便听见偏殿里传来女子的惊呼。禁军统领二话不说大脚踹门,门被踹开的瞬间又有一声惊叫传来。不光禁军统领,连站在最前头的五皇子和几个禁卫也变了脸色。宝璐装作好奇就要去看,五皇子忙捂住她的眼睛。宝璐不服,非要挣开,二人拉扯之时,太后和大长公主也上前几步,正对着被踹开的偏殿门。
借着羊角宫灯,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锦衣罗衫、金冠朝靴、鸳鸯戏水桃红肚兜散落一地。殿中有一上身赤裸,鬓发散乱、裤腰松散的男子面壁而坐,又有一裙摆撩在腰间、酥胸玉背一览无余的女子掩面而泣。二人身上均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殿内满是欢愉过后的气息。
众人纷纷低头只看着自己脚尖,周围静的落针可闻。大长公主一把扯了宝璐过来,拉着她快步出了甘泉宫,五皇子紧跟其后。
太后闭了闭眼睛,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将二人在殿内分开看管,请皇上亲自过来处置。”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在隆正四年姹紫嫣红的春天里,原本有望晋升嫔位的吴美人悄无声息的香消玉殒。太子染上恶疾,不得不闭宫静养。皇后因忙于选秀脾胃失和,和太子同时病倒。贵、淑、德、贤四妃暂领宫务。
甘泉宫事发之后第三日,礼部的官员来镇国公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世子嫡长女唐氏宝琼,柔明毓德,持躬淑慎,指婚与皇三子元晨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出人意料的是,皇后的亲侄女李氏峪堂本是板上钉钉的侧妃人选,却被太后娘娘指为太子正妃。而前世宠冠东宫的太子庶妃韩英环,进了二皇子府为侧妃。
至于那两个胆大包天盗取太后娘娘凤冠的黑衣飞贼,因甘泉宫偏殿里那场秘事,轻而易举的从禁军眼皮子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