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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霏睁开眼一看,坐在床前的女子居然是貂蝉。
那一声叹息,童霏直觉不是昭姬,以为还在梦中,没想到一睁眼却见到貂蝉。
这就比较奇怪了。
一来,她觉得自己和貂蝉的关系,非但不会因着吕布的关系而变得亲近,反而会因为貂蝉有目的的接近吕布而一辈子都有隔阂。
二来,在认识貂蝉以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和奚落貂蝉,貂蝉应该恨自己才对,又怎么会特意来关心自己的伤势,还坐在床前叹息?
童霏轻笑出声,言语一如既往地轻佻漠然,她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嫂夫人。”她顿了顿单手支撑着坐起身来。
貂蝉没有被她突然开口惊到,或者说是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招。也没放在心上,只客气道:“已经过了午时,将军还在睡着,貂蝉以为将军伤得多重呢,但看将军眼下谈笑自如,总算放下心来。”
“难得嫂夫人还记挂着我。小伤而已,不劳费心。”童霏用右手扶了扶左臂,已经几天了,这只手臂还是使不上力气。
“既然如此……”貂蝉挑了挑眉,眼波柔媚,久久停留在童霏的伤处。童霏以为她下一句话应该是要说告辞。
结果貂蝉却是说:“将军身子不便,若有什么需要貂蝉代劳的,尽管开口,给将军倒一杯茶润喉可好?”说完又是一笑。
童霏别过脸去轻蔑一笑。眼前这一名女子,突然又露出这样态度温存的脸孔来,若是换做普通男子,怕是早就被迷惑心智,拜倒在她的裙下了。经历过从前的恩怨,她还能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又是有什么新的花样么?
童霏沉默着没答话。
貂蝉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起身去为她茶,那个人明明伤的很重,刚刚坐起身的动作那样艰难,却还在自己面前逞强。真是一点都不肯在人前示弱啊。
童霏皱眉想了片刻,见貂蝉自作主张真的去倒茶了,不禁又是轻蔑一笑,挑刺道:“我又回到长安来,想必令嫂夫人很不自在吧?怎么?特地来此探我口风?从前种种,大哥不会计较,但我不会忘记。你也不该忘,缘何长安会陷入那般困境,缘何大哥被冠以反贼名号!”
貂蝉端着茶壶的手一抖,险些倒出茶杯外面来。
童霏突然话锋又一转,说道:“还是说……嫂夫人觉得,今时今日你已经能够破坏我与大哥之间的兄弟情了么?还想着要我离开?嫂夫人或许还不知道吧,我这一箭是为谁挡的。你以为你能如愿么?”
貂蝉闻言,眸中怒气渐盛,什么叫做好心办坏事的滋味,她可终是尝到了一回。
她就不该对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心软与同情,她就应该要恨童霏恨到想童霏死的境地才对。
貂蝉深吸一口气,放下茶壶缓缓转身回到原处坐下,依旧是那副柔媚外表,唇角扬起一个笑容来,“将军误会了。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这茶水也是下了药的,料想将军也不会喝了,真是可惜呢。”
她挑眉直视童霏,在气势上绝对不输阵。
童霏不自觉捏了捏拳,状似悠然自得道:“那恐怕要令嫂夫人失望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貂蝉柔柔一笑,绵里藏针,“那么,将军往后可是要当心着点了。”
她又瞥一眼童霏和那肩头的伤,才起身离去,裙角快速滑过凳面,似乎想连同她残留在上面的体温也一同带走。她后悔踏进这屋子了。
又惹一处闲气。
童霏脊背挺直地端坐在床上,对着那渐远的背影“哈哈”大笑着。每一声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屋外很远都听得到。
童霏笑了一阵,笑累了才停下。
无故惹了闲气的人,又何止是貂蝉。
昭姬一直在门外,等待童霏这癫狂的笑声过去,才走进房间来,方才她趁童霏睡着,就去厨房张罗汤药。
她也没想过貂蝉会来探病。至少没想过貂蝉会独自前来。
她更没想过那两人会因此发生争吵。童霏一向不喜貂蝉,这她是知道的,却不知这“不喜”原是这般。
她刚把药碗放在桌上,转身就见童霏挺直的肩头殷红一片。不禁皱眉道:“你何苦与她置气。这伤一早要结痂,如今又撕裂,还要多养上好些日子。”
童霏一低头,果然看见伤口又流血了,哎呦一声抱臂躺倒在床上。口中念着:“不划算不划算,她一定是躲在暗处偷笑去了。”
昭姬看她这一副孩子样,无奈笑道:“你不要把貂蝉姐姐想得那样复杂,她也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坏。你不在的日子,全赖她时常陪我抚琴读书来打发时光了。而且,当初长安陷入危难中,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她却一直坚定着信念。那时王大人欲带她一同逃命,她都断然拒绝了。光凭这一份心,就已经足够证明她的为人了。”
童霏冷哼一声,“这不过是她良心发现罢了。”
“你这人……”
“我怎么?”
“你能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宽以待之,为何唯独对她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童霏愣了一瞬,答不上话。
昭姬笑她:“偏见!”
她也不反驳,反问:“药是不是已经温了?我喝完还要继续睡呢,叫她突然扰了我的美梦。”
喝过药,童霏接过昭姬递来的茶杯,刚要张口饮了,忽然想起,这水是貂蝉倒的那杯。刚想叫昭姬再换一杯,昭姬却似已经看出她心意般说道:“这水温正好,别浪费人家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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