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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但最后终究还是转了身,向东面的小路绕去,彻底与晓春眠所走的方向岔了开来。
大雨绵绵长长地又下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辰时才终于雨过天晴。
在久违的阳光之下,玄阳山一角,有一个人正在绝望。
张冬瓜,男,三十五岁,从二十九岁至今已经参加过六次玄剑宗入门试炼,其中五次被中途淘汰……而第六次,似乎也就在眼前了。
张冬瓜绝望地看着眼前这条巨蟒,神识早已经牢牢裹住了最初顾如雪分发下来的那个印记。
除去标明目的地方向之外,这个印记的第二个作用,便是能让参加入门试炼的修士们随时选择弃权。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一旦选择弃权,便能在顾如雪法力的帮助下全身而退、保住一命,却也会彻底失去通过试炼的希望。
眼下张冬瓜一行,有两人是在方山集收过他灵石的,另外两人是路上正巧遇上的,五人结为一个小队,却只能在这头九阶巅峰的巨蟒之前不断挣扎。
巨蟒忽然一吼,漫山遍野骤然降下了一片妖火。
有两人不小心被妖火烧上了身,其中一人眼见无力回天,果断激发了印记,顿时只见一道橙光拔地而起,裹挟着此人便向山上飞去。而剩下那人,却似乎还心有不舍,反应稍慢了一拍,瞬间被妖火烧成了一地焦灰。
张冬瓜看着头皮都在发麻。
眼见妖火已经快要烧到跟前,他咬了咬牙,哪怕心中极端不甘,似乎也只能激发那印记了。
却就在神识初动之刻,四周忽然起了一阵迷蒙的薄雾,雾气很快凝结成珠,霎时纷纷扬扬地下期了一阵小雨。雨中带有灵气,一时间竟然压下了妖火的凶势。
但眼前毕竟是相当于炼气巅峰的妖兽。巨蟒又一声怒吼,妖火再盛,便不是这点带着灵气的小雨所能压下的了。
然而这忽然出现的水雾也不甘示弱,噌噌噌地不断加厚,原本薄薄的一层硬是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便厚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就像是十几层莎帐叠在了一起,淋漓小雨也霎时变成了瓢泼大雨,始终死死压着妖火一头。
张冬瓜这才回过了神,惊喜得话都不会说了,“于于于于秋大侠?”
眼下这场面,用法术是办不到的,因为法力对灵气的消耗太大。炼气期要想多法齐施,只能用多张符箓叠加而成。而能用符箓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张冬瓜只认识一个于秋。
果然,话音刚落,于秋便从树后转了出来。
同时出现在这一队人眼中的,还有于秋手中的那一大把符箓。
妖兽被灵雨压得不断怒吼,干脆将妖火收回,唰地抡起了那条巨大粗长的尾巴,就要朝几人拍去,却被十几道猛然出现的土墙拦了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于秋问。
剩下这三人如梦初醒,连忙抄法器的抄法器,掐法诀的掐法诀,再次和那巨蟒拼起命来。
因为现在有于秋在旁辅助,在失去了两人之后,他们反倒还比之前还要轻松惬意了不少。
于秋却是一声冷笑,“你们难道就只有这种本事?真是一帮废物!”
张冬瓜忍不住看了于秋一眼,果真见于秋一张脸拉得比马还长,嘴角下弯,面色比苦瓜还苦,眼底还沉着一大片深深的青黑色,整个人像是刚被谁欠了上万颗灵石一样。
联想到当初被一堆符箓砸得绕市场跑了三圈的辉煌经历,张冬瓜缩了缩脖子,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专心应敌。
另外两人却不知此时的于秋有多么可怕,被那话气得脸色发白,当即叫嚣道,“你行你来啊!不过是一个只知道躲在最后的符修……”
闻言,于秋勾起了一个凉凉地微笑。
张冬瓜赶紧离那两人远了一点。
“两百颗下品灵石。”于秋慈眉善目地笑着,但这种笑容配上那深黑的眼底,简直说不出的惊悚。
“什么?”那两人不知所以。
“这一张符箓,”于秋从那一堆符箓中挑出一张来,“两百颗下品灵石。”
“你开什么玩笑……”
话音未落,于秋一张符箓已经甩了出去。
甩,是真的甩。他一只胳膊从身侧自下而上抡到身后,又自上而下抡到身前,抡出好大一个园,抡搬砖一样将这符箓给抡了出去,甩得力道十足,简直像是想要用那符箓直接砸死什么该死的东西,好一出胸中的恶气。
甩到最后,那被激发的符箓顿时化为一道冰制的长矛,霹雳一样掷向了那条巨蟒。只见蓝光一闪而过,一路上的水汽都凝结为了冰粒,下方的草木也通通冻得僵硬,就连其中一人刚好被这蓝光擦过的胳膊也冻得一下子没了知觉,至于那正好被冰制长矛穿心而过的巨蟒,更是瞬间从伤口处翻出了一层层冰凌。冰凌波浪般散开,很快覆盖过全身,将这巨蟒装点成了一座活灵活现的冰雕。
万籁俱静。
“两百颗下品灵石。”于秋微微笑道。
那被冻伤的修士这才反应过来,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再大呼小叫,只赶快给自己加上治愈的法术。
“两百颗下品灵石。”于秋笑着环顾一圈,“谁付?”
“我付,我付!”张冬瓜连忙冲上前来,解开自己的储物袋,“不愧是于秋大侠,别说区区两百颗了,就算一千颗,买你这一出手,也值了!咦,下品灵石没带够,您看这是两颗中品灵石……”
于秋看着他。
张冬瓜被看得一头冷汗,“大侠……你可是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吗?”
于秋眉头一拧,一把将灵石抓到自己手中,也不和他废话,挑了条路就走。
张冬瓜默默比对了脑中印记的方向,确定于秋走的是条弯路,犹豫再三,最终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走前他当然没忘了给另外两人也打个颜色,而那两人虽然被于秋的下马威吓了个够呛,却也知道了于秋的厉害,连忙也跟在了后面。
“对了……”张冬瓜跟在于秋身旁,忽然想起这次于秋是和晓春眠一起来的,刚准备问上一问,就对上了于秋看他的眼神。
张冬瓜当即一个激灵,立马将那句问话咽回了脖子里。
要不怎么说他是个有眼色的人呢?
于秋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他现在听不得晓春眠这三个字,谁敢提他就敢摁死谁。但是这种心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太在乎这码事了?所以这个时候,一个有眼色的人,就会显得十分有用。
于秋告诉自己,虽然这三个字已经成了他心中的禁区,但是他不在乎晓春眠,一点也不。就算曾经在乎过,在被那样地赶走了之后,必然也不会继续在乎了。
于秋可是一个很小气的人,想当初青头帮几人和他的关系也不错,就因为顾青那不识好歹的几句话,便被于秋果断决裂得一干二净。难道晓春眠就很特殊吗?晓春眠都是那副态度了,难道于秋还会舍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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