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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寨。
当年韩忠民名下的院子归他的儿子韩维周居住。由于年久失修,房顶瓦片上积满枯枝烂叶,瓦缝里长着几株干枯的柴草苗,山墙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檐板经不住雨水浸蚀,有几处腐朽得掉渣,松木椽头檩头裸露在外遭受风吹雨淋。
韩维周已年过半百,依然满头乌发,保持着教师的发型,方头大耳,阔口隆鼻,国字脸上棱角分明,一身褪了色的中山装。大儿子去了外地上学,小儿子吃完饭,嘴一抹跑出家门玩去了。韩维周招呼还在锅灶上忙碌着的妻子一起用餐:“淑珍,先来吃饭。吃完后,我帮你收拾!”
宋淑珍五十开外,齐耳短发,鸭蛋脸,身材小巧,精干麻利,“你先吃,马上收拾好了,我还要赶天黑以前补好你的上衣。你看,上衣开洞好几天了,活像个单身汉似的。”
“有你这个里里外外一把手,谁能说我是个单身汉呢。淑珍呀,你说家是个啥?”
宋淑珍被丈夫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回答。
韩维周自问自答:“家就是女人,一个女人一个家呀!”他为坐在饭桌前准备用餐的妻子夹了一筷子菜,接着说:“说具体点,你就是我的家。”
淑珍看了丈夫一眼,“你也是我的家嘛!”
“哎,不对,我说的对,你说的不对。”
“怎个不对法?我是你的家,你是我的家,还不是一样的!”
“家给人的感觉是恒温的。不管是春夏秋冬,不管是白天黑夜,它都给人温馨的感觉。你看, 出门在外的人,就是天多黑,路多远都要赶回家,为的啥?为的是这种温馨啊! ”
“今日怎么变得多情多义了?”
“不瞒你说,我想这个问题好长时间了,还是觉得说‘你是我的家’更准确些。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是我被开除回家,脸面无光地走进这间房子时,你看着我说,‘回来也好,不管怎么,这儿还有你一个家!’我当时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在想,‘我差点丢掉了这个家啊!’”
“我自进了韩家门,就没想活着离开韩家。”
“既然如此,当年我提出离婚,你怎么同意而且跟我一道去乡政府呢?”这些年,韩维周老爱怀旧,对于多年来讳莫如深的敏感话题也不再回避。
“你的心变了,八头牛也拉不回,我不顺着你,有啥办法呀?说起这事,多亏那个接电话的人呢!我是听完电话改变了主张的。既然你没有背叛我的行为,我干么要把你让给别人呢?”宋淑珍在菜碟子里挑拣着一块块大肉臊子放进老伴的碗里。
当年,韩维周离婚不成反招来一股子骚气!本来同事们不知道他有妻室的事,对这个烈士后代高看一眼。离婚的事情在学校传开以后,郜校长多次找他谈话,说他在个人问题上欺骗了组织。韩维周申辩说宋淑珍是韩家的童养媳,和自己不曾领过结婚证,更没同过床,他们之间以姐弟相称。郜校长非常严肃地批评他,把同组织谈话当成儿戏,解放前领结婚证吗?解放前结婚的人难道都要补办结婚证吗?都在一个房间里睡了能说没同床吗?他和俞云霞的恋情也一下子变了味,成了作风问题。同事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背地里风言风语:“你看韩维周,明里抱着个童养来的媳妇,暗里还拈花惹草,一副公子哥儿的流氓习气!”时隔不久,他因“作风问题(敌我矛盾)”被遣送回原籍劳动改造。
“你不愧是干过行政的,肚子里的道道就是多。明明是借机告诉静宁那边我已结过婚,却说成是我在静宁有相好!”
“我的道道哪有你的花花肠子多!自从圆了房,我一直觉得生是韩家的人,死是韩家的鬼,你却一直叫我姐姐,我还以为是自小叫惯改不了口,哪知道你是蒙混过关想着逃婚。你把我买了,我还帮你数钱呢!”
“咱都到这个年纪了,没啥藏着掖着的。人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对那个俞云霞当年可是一片真情呢!你看这个没心没肺的,连封信也不来一封,可见她当时说的都是假的。我前脚被遣送,她后脚就和那个郜校长合盖一条被子了。是你让我明白了‘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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