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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宇听完王自超的讲诉,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什么,你让我去捞一个三十年前的玉佩?”
“是的,那块玉佩真的很重要,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求你了。”王自超恳求道。
“你知道那天夜里我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吗?那湖水漆黑一片,冰冷刺骨,深不见底,水底下全是水草,拼命地缠住我,仿佛要将我拖进那无边的深渊,湖面上笼罩着沉沉浓雾,似乎有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在迷雾中死死地盯住我,还有湖底不断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幽怨声,说实话,没有一个人愿意再跳进那炼狱中,你却让我去给你找一个玉佩?”郑宇一下子又想起了那天夜里自己苦苦挣扎的情景,两眼泛红,不觉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你能爬上岸,我都觉得是个奇迹了。等等,话说你那天是怎么上来的?”王自超问道。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挣开那个袋子,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那些水草不断缠绕着我,似乎还有一股力量死死地把我往湖底拽,甚至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完全都没有心跳了,可是一个念头却始终坚定在我心底,那就是为了小蕊,我不能死,我记得当时我无力挣扎,就快要绝望的时候,湖底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刺眼的绿光,那道绿光穿过幽暗的水草丛,一下子闪到我眼里,突然,那些水草似乎松开了我,湖水也变得没那么黝黑了,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浮到了湖面上,然后苦苦支撑着游到了岸边。”郑宇惊恐万分地讲着,手还不断比划着。
王自超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一个人要是没经受极端恐惧的话,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和这么深刻的描述。
“我学过心理学,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个挑战有多大,你不光要克服生理上的不适,还要克服心理上的恐惧。”王自超顿了一下,“但是,你有着我们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第一,你真实的经历过,比其他人都了解那个湖,第二,你有技术,我知道你是顶级的潜水员,第三,也是你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信念,你要知道一个人的精神力量有时候是无穷的。说了这么多,并不是一定要你去,你也没这个义务,我们也不会随便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但是,你有想过吗?你就愿意小蕊的遗体一辈子都沉在那个黑暗而又孤寂的湖底吗?”王自超叹口气,看看郑宇无动于衷的表情,“好吧,你要是真不愿意,那我也只好自己去博一下了。”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去,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小蕊,如果真的无法再上来,能和小蕊躺在一起,我也知足了。”郑宇将地上最后一只相框拿起来,用袖子拭去上面一层薄薄的尘埃,泪水一颗颗地滴落到陈小蕊灿若桃花的笑脸上。“走吧。”他将相框小心地放进纸箱,起身说道。
王自超开着车,带着郑宇,跑到一家专门卖各式潜水装备的商店,按照郑宇的要求,挑了一大堆潜水用品,往后备箱一扔,风驰电掣地朝渡云水库驶去。
刚到水库堤坝上,远远地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湖边,望着那迷雾重重的湖面发着呆,王自超将车停到他旁边,“怎么下来了?你还记得那玉佩大概是从那个地方掉下去的吗?”
杜凌仁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从哪掉下去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郑宇走下车来,幽怨地看看杜凌仁,“小蕊这几天到你梦里找过你吗?”
杜凌仁摇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再也梦不到那些冤魂了,大概我的能力正在消失吧。”
王自超打开后备箱,将那些潜水器材拖出来,“你们先别讨论这些了,赶紧准备吧。”
杜凌仁却起身打断了他,“不,现在还不能下水。”
“为什么?”王自超和郑宇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
“看到湖面上那沉沉迷雾了吗?那是湖底的怨气凝聚而成的,现在怨气郁积,阴气太盛,不是下去的最佳时机,你们应该知道,一天中阳气最旺的时候,应该是中午时分,也就是说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这段时间。”杜凌仁说完,看看湖面,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道灵符递给郑宇,“你等会把这道符贴到胸口,应该会有用。”
王自超接过杜凌仁用血画的那道符,看看一脸不解的郑宇,“听他的吧,等会放进潜水衣里面好了。”
眼看着那轮太阳快爬到头顶了,几个人赶紧开始准备起来,郑宇将灵符贴到胸口,穿好了潜水服,戴上了强光潜望镜,背上氧气瓶,一切都就绪了,三个人顺着堤坝旁的台阶,缓缓地朝湖边走去。
“郑宇,拜托你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太逞强,你手腕上带的是防水的感应器,时间到了,我会发出信号通知你,你看到红灯亮了,不管有没有找到小蕊的尸体以及玉佩,都要赶紧上来,知道吗?”王自超拍拍郑宇的肩膀,一再叮嘱道。
郑宇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一片恐惧,可是想想小蕊生前的笑容,还有热恋中的那些美好画面,他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杜凌仁走到湖边中间一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在潮湿的地面上用双手使劲刨着,似乎在找寻什么,王自超和郑宇走过来,正一脸疑惑地准备问,却看见杜凌仁从一个土坑里拔出一个东西,两人定睛一看,杜凌仁满是泥污的手上捧着一个锈迹斑斑,残缺不堪的文具盒,“就是这里“,杜凌仁兴奋地叫起来。
一瞬间,王自超和郑宇都明白了,原来三十年前,杜凌仁已经将玉佩掉入湖中的位置做了标记。重新找到它,似乎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无法实现的梦,但是现在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王自超紧张地看着手表,朝郑宇打个手势,三个人屏住呼吸,时间仿佛一瞬间也凝固了,倒计时最后十秒,几个人都在心里默数着,随着王自超一声令下,郑宇深吸了一口气,跃入了冰冷而黑暗的湖水中。
等待着大家的是什么,谁也无法预知,谁也不敢想象,谁也给不了答案,只有几滴冰冷的浪花溅到正屏气敛息盯住湖心的两人脸上,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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