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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超追出门去,却早已不见吴怡珊的影子,由于街道两旁都是纵横的小巷,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只好一边焦急地喊着吴怡珊的名字,一边赶紧拿出手机拨过去。
电话却半天没人接,王自超烦躁地锤了一下墙,正准备返身上楼求救于那几个人,突然想起刚来的时候,吴怡珊指着一栋老房子告诉自己那曾是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也就是周曼妮的故居,他急忙朝那方向跑去。
那老房子坐落在河道边上,墙体上已经裂了几条缝,暗绿色的青苔恣意疯长,屋顶上也杂草丛生,一扇腐朽的木门上,挂着一只满是铜绿的旧锁。王自超跨到门前,透过门缝看看空荡而又昏暗的院落,喊了一声:“吴怡珊,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你。”拿出手机,准备再试试,一扭头,却看到屋子下面临河的台阶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赶紧走过去,轻轻地在吴怡珊旁边坐下,共同看着那蜿蜒的小河,“怡珊,我不知道你和你表妹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和隔阂,但是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这样,你知道吗?”
吴怡珊将头低下,抱着膝盖,盯住脚下那悠悠而清澈的河水,却不说话。
“怡珊,你到底怎么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能打开心扉,和我好好说说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王自超伸出手,轻轻搭到她的肩上。
“你看眼前这条河,为什么那么清澈,那么美丽,我想是因为她不停在流动,不停和外界分享着属于她的故事,如果她将自己封闭起来,她很快就将成为一潭死水,人有时候也是这样,不是吗?那些痛楚倾诉出来了,心里自然就轻松明媚了,你知道,我很乐意当那个聆听者。”
“别说了,别说了。”吴怡珊低声抽泣道。
王自超还没缓过神来,突然吴怡珊猛地抱住了他,将头轻轻地靠到他的脖子上,王自超摊开的双臂定了几秒钟,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只觉得一颗心跳的完全找不到节奏了,脸竟然也有些燥热,但是脖子却真切地被吴怡珊滚烫的泪水淋湿了。
他赶紧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着吴怡珊的头,安慰道:“怡珊,你先别伤心了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吧,或许我能帮你解开这个心结,相信我好吗?”
吴怡珊听到这,抱得更紧了,“好吧,本来我决定再也不提这件伤心事了的,但是今天曼妮又旧事重提,咄咄逼人,看来她还是接受不了那个现实。”
“没事,你别着急,慢慢说。”王自超闻着那乌黑的秀发散发出的阵阵幽香,努力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记得是那年端午节的前一天午后,我姨夫,也就是周曼妮爸爸突然毫无征兆地从镇上失踪了,开始大家还以为他又到村口去下象棋去了,可是到了晚饭时间,仍然不见人,当时发动了全镇的人去找,却毫无结果,没留下任何口信或书信,就像是突然消失一样。”
“不会吧,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走的太急,来不及跟家人说。”王自超听到这,顿感蹊跷,问道。
“怎么可能,我姨夫这个人平日里与乡邻们关系都很融洽,而且我表妹当时才12岁,一家人也其乐融融的,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他不辞而别,如果是出了意外,不可能尸骨都找不到吧,而且这个大个镇子,连个目击者都没找到。”吴怡珊说到这,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身体也不停抽搐起来。
王自超拍拍她的背,“你要是难过,就先别说了,我能体会到那种痛。”
“不,我没事。”吴怡珊微微抬起头,努力让眼泪停留在眼眶里,“其实这还不是最让人伤痛欲绝的,就在一天之后,也就是端午节那天夜里,在身后的这座老房子里,发生了一件更骇人听闻的事情。我小姨竟然在房间里自杀身亡了,她用一根麻绳把自己勒死了,更让人恐怖的是房间里的更衣镜碎了,而在她的梳妆台上莫名地多了两颗象棋。”吴怡珊说完,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王自超听到这,不觉看了一眼身后那座老宅,不寒而栗起来,“这,怎么可能,你是说你小姨不是悬梁自尽的?而是活活把自己用一根麻绳勒死?这不可能,这样的死法简直就像是把自己憋死在水里一样,你也学过刑侦,应该知道吧。”
“是,当时我和表妹小,不懂,现在想想确实是不可能,可是当时警察也来调查了,现场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屋内也没有闯入的痕迹。本来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曼妮也该放下了,没想到。”
“这么说,你表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怀疑当年母亲的死不是自杀,而是另有隐情?”
“不是,这还不是她始终揪住不放的原因,而是她一直觉得我知道些什么,或者说看到了些什么,却隐瞒了她。据她说那天夜里,我小姨的房间里有一些异常的响动,甚至听到有其他人说话,可是我那天夜里确实什么都没听见,可能是睡的太熟了,等我后来走进房间,只看到表妹紧紧地抱着小姨的遗体,不停地在哭。”
“也就是说,你进房间之前,你表妹已经在现场了?那她应该比你更清楚发生了什么啊。就算真的看见了什么,也是她先看到才对啊。”
“是啊,这也是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后来,我咨询了医学专家,专家告诉我说,可能是表妹当时太小,受到的刺激过大,心里承受不了,所以将那段记忆在潜意识里封闭了,也就是现在医学上说的选择性失忆。她后来自己也找过心理专家,始终没有效果,但是她却一直认定我知道些什么,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态度还是这样,每次见面都问我同样的问题,你知道我看到她那个样子,有多难受,多痛心吗?”吴怡珊说完,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怡珊,我知道你很委屈,既然你表妹始终放不下这件事,那我们干脆就帮她把丢失的那段记忆找回来吧,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和解脱,你先别哭了好吗?你也不想和表妹之间永远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吧,坚强点,好吗?有我在呢。”
吴怡珊也不再说话了,只是紧紧抱住王自超,像个孩子一样不停抽泣着。
王自超看看天边渐渐隐去的晚霞,轻轻晃了晃发麻的肩膀,说道:“走吧,去你同学的酒吧,找你表妹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帮她去找回那段记忆吧,有些事情她既然不愿意逃避,选择去面对,我们就尊重她的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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