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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秋突然问我要材料,背后自然有他的想法。
我忙不迭地把材料递给他,申报材料上盖着衡岳市政府的大红印章分外刺眼。这份材料,寄托着我全部希望,也承载着市长的殷切期望。
欧阳秋接过材料,随意浏览了一遍,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说:“我先看看,要是不急,放我这里几天,可好?”
“请领导指教。”我认真地说:“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领导不吝指教。”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递上去,诚恳地说:“领导,开销这块,请放手去做。”
信封里有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二十万块钱。附带的一张纸条上写了密码。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我手里的信封,脸上的笑容就愈发明媚了许多。他推开我的手说:“先别客气,我也没什么花费。收起来吧,我这个人,不像我朋友,绝对不做这种事。你与甘露是朋友,甘露又是我同学,大家互相帮忙,算不得什么大事。”
我被他的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弄得愣了半响,这人真不贪吃?
犹豫了一下,我再次将信封递过去说:“领导,你要是不拿,我心底没底。”
他又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不要一口一声领导的叫。我们两个的行政级别是一样的,我是什么领导?要是你真把我当朋友看,不如干脆叫我欧阳,这样我听起来反而舒服得多。”
我赶紧摇手说:“不敢不敢。”
欧阳秋沉下脸来说:“你连兄弟都不愿做,我还能帮你什么忙?”
我只好改口叫道:“欧阳兄,一切拜托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笑容中了。
告辞欧阳秋出来,站在北京街头,尽管寒风在身边肆虐,我却感到周身暖洋洋的温暖。能在北京找到一个给自己说话的人,是非常了不起的。或许我们的市长在北京不见得能找到像欧阳秋这一点人。
我掏出电话给大洋彼岸的甘露打过去,响了半天才听到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
我大声说:“甘市长,我刚才见过你同学了。”
甘露轻轻嗯了一声说:“我这里还没天亮啊,你这个电话让我睡不了了。”
我抱歉地笑,说:“打扰了埃”
她呸了我一声说:“陈风,你别假惺惺了。幸亏我家的人不在,要是看到我半夜被国内电话吵醒,又不知会叽叽歪歪说什么了。”
“你老公?”
“嗯。”她轻轻叹了一声说:“现在他的心眼好小的。”
“挂了。”我说:“别让你家庭出矛盾。”
挂了甘露的电话,我居然不知道现在要往哪里去。
材料送给了欧阳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尽管有徐孟达这个双保险,终究没有自己亲自落实下去来得安心。
双管齐下的好处就是不管事情出现什么异象,总有一处能落到实处。
欧阳秋敢接我的卡,就应该能办成事。
倘若欧阳秋办成了事,我就不会受到徐孟达的胁迫。
徐孟达是个很精明的人,他抓住了我的软肋。我的软肋就是小姨,他在小姨公司注资,一定另有所图。
徐孟达不是冲着赚钱来的,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是看中了我小姨手里的名单。他需要这份名单置人于死地。
当然,他清楚要想从小姨手里得到这份名单,我是他绕不开的坎。
徐孟达与我签合作协议,就是要将我置于砧板上,我为鱼肉,他是刀殂。
我并不反感徐孟达的想法,但反对他是出于一己私利的思想。他所作所为,并不为公平正义,而是报复。不像陈萌对此事的追究,纯粹是抱着打击邪恶的心态。
其实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一张看不透的大网。人们都是这张网里的鱼,谁能挣脱,谁就超然。
同样,任何时代,都有看不见的黑幕。谁能撕开黑幕,谁就是英雄。
生活中,人们活在黑幕的正反两面。有时候会在阳光照耀的一方,有时候会在深沉的黑暗里。人的关系在变化,站的位置就跟着变化。就像我一样,尽管我鄙视权钱交易,却不得不为之。比如刚才送给欧阳秋的卡,以及钱有余曾经与我的交易。
站了一会,感觉身上有些寒冷。于是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往前走。
我现在不想去薛冰的宾馆,历玫应该还在酣睡。
想起她酣睡中的娇憨模样,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几下。
我不能让她在我身边呆太久,我想。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陈萌打来的。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摁掉了。
陈萌突然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事。我与她吵过一次后,再也没有见面。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我在与她吵过后的自我安慰。
等了半天,电话没再响。我的心开始乱起来,陈萌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心一乱,人就慌。捏着电话几次想回拨过去,终究还是放弃。我不想自取其辱。
就在我长吁一口气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次我想也没想就接听了。
“陈风,在哪?”她问,语气平缓,似乎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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