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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起,载垕却越发乖觉,在三护法面前格外恭顺,这一日又缠着三护法要学功夫,三护法想了想,他可没工夫教徒弟,可是载垕保不齐就是未来的天子,这个便宜师父倒也当得,便叮嘱载垕不可在人前唤他师父,也不可对任何人说起,这日起载垕便开始练武,他从小练习骑射,身体锻炼得不错,这时开始练武也不太晚,每天除了赶路的时候,他都抓紧时间练习。
媖儿休养了半个多月。身体已无大碍,载垕见媖儿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才放下心来,媖儿搂过载垕,心疼的道:“垕儿这么刻苦,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呀!”
“我要保护姐,谁敢伤你,我就杀了他。”载垕稚嫩的声音里裹着一阵寒意。
媖儿窒了一下,道:“姐会保护自己,姐只想你快乐的长大,垕儿,你明白吗?”
载垕不说话了,他早恨上了那个伤他姐的少年,他这么勤练功夫就是为了找他报仇,此刻报不了,他就等,等他有实力的一天,他再也不会看着媖儿被人欺负,这些天他仿佛长大了,也忽然明白了,媖儿让他背的那些书都是胡扯,拳头厉害才是硬道理,而他弱小得,此刻除了隐忍又能奈何,他要开始积蓄力量,保护自己也保护他的亲人。
连日奔波,一行人终于接近了湘黔一带,越往前行,越觉山高林密,湿气也越来越重,一个个村落散布在山林沟壑间,穿过一片山脊,越发的人迹罕至,三护法命令队伍停了下来,再往前就是苗区了,这里正是湘黔渝交界的山区,此处东临两湖,西通巴蜀,北连关中,南达两广,这一带聚居着一些少数民族,他们与汉人杂居,过了汉苗杂居的地区,大山深处则是一些苗民居住,这些人对汉人不怎么友好,也极少出山,外面将这些人称为生苗。
自洪武年间起,明廷对苗人的征战就从未断过,至天顺年间,大军更深入苗疆,致数千苗人被杀,更有数百妇女被俘往他乡,这几年稍微平静,尽管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好在朝廷没有大的征伐,苗民才得以喘息,此次媖儿他们要去的正是屡屡发生苗民起义的云贵一带的“生苗”地区。
越往山里走,道路越是崎岖,马车便没法前行了,他们只得将马车卸下,众人都骑了马在山林沟壑间行进,媖儿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山坳,这一片早就不见了人烟,行走在山脊间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逐渐的又有瘴气升起,一行人走了半日,兜兜转转的竟发现又回到了原地,三护法皱眉令队伍停了下来,这时,前面山坳中突然窜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骑在马上,他身后跟了两队人,均是步足,这人勒马停在了距媖儿他们十来丈远的地方
媖儿他们一路行来,对苗人的装束早已司空见惯,这时见这些人均是以布巾缠头,骑在马上这人身穿一件左衽上衣,下穿一条直筒大裤管布裤,跟在后面那些人均着对襟上衣,直筒裤膝盖以下扎着绑腿,显然骑在马上这人是这一群人的首领,生苗对汉人极为敌视,见媖儿这一行人均是汉人,那人早已沉下脸来,他手下人也如临大敌般纷纷抽出腰刀。
三护法丝毫不乱,他翻身下了马,缓缓向苗人走去,自怀中摸出一件令牌一般的事物,交给了为首那人,那人接过令牌仔细端详,过了会也跳下马来,神色间的戒备放下不少,问道:“你是三阳教的?来这里可有事吗?”
三护法点头道:“敝教主一向与苗王交好,我等此次正是有要事而来,烦请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巫师。”
小头领皱眉道:“你们的人不是前日才到吗,为何又要找大巫师,况且大巫师现在不在寨子里,我们大王与大巫师出山了,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三护法与小头领又交谈几句,就过来招呼队伍随他前行,媖儿发现三护法一路上沉着脸一直在思索什么,有苗人带路,再往山里走就省了很多弯路,又翻过一座小山,远近苗寨的建筑便依稀显现出来,山林深处总是雾气弥漫,透过时隐时现的云雾,整个苗寨仿佛也时隐时现,让人仿佛进入了仙境之中。
穿过一片片树林与层层叠叠的梯田,青山环绕的苗寨越发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媖儿惊叹的张大了嘴巴,只见一座座一层、或两三层高的吊脚木楼依山而建,高低错落,星罗棋布,苗人居住的木屋非常有特点,有的离地一二米而建,有的以树桩作架悬空而挂,每个房屋都是以“树“为材,以木板为墙树皮当瓦,与山色融为一体,配着山泉的潺潺水声与鸡犬间或的鸣叫,媖儿只觉十分的静谧迷人。
苗王的居所同样是依山而建,远看只比一般的屋舍宏大一些,其他也看不出太大的不同,苗人虽然也讲等级,却不像汉人不同阶层在衣食住行上都那般严苛分明,说白了苗王不过就是个部落酋长,苗王虽然没在,可居所外站岗的士兵倒是毫不松懈,而且离的老远,人们都很自觉的不去靠近。
媖儿与载垕的住所恰是一幢吊脚楼,媖儿不觉心情大好,徐徐围着小屋转了两圈,只见相邻的屋舍数楹,皆处在半山茂树环抱之间,屋前一条小溪水波不兴,屋后仰望群山高耸,远处淡雾青岚,一派宁静平和,恍若神山仙境,不觉的道:“要是一直能住在这里我都不想走了。”
载垕躺在硬抗上,皱眉道:“姐,这床太硬了。”
媖儿不理他,看着远远近近的山景道:“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你我若能栖身于这样的地方多好啊,嗯,再把娘也接来。”载垕撇撇嘴,山里他可住够了,这一片山地潮湿阴冷,还不如他们京郊的冷宫呢,载垕想他可不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