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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大巫师以事忙为由仍旧没有见媖儿他们,后来听说他见过载基了,媖儿恨得牙痒,想想必然是蓬雨的关系,载基找大巫师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阻挠大巫师救治载垕,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只能一直守在大巫师的府外,大巫师的住处与苗王相比,戒备也毫不松懈,媖儿几次想往里闯都被拦了下来,三护法冷眼旁观,他到底年纪大比媖儿沉得住气,他也不去阻止媖儿,一边悄悄的找过了苗王,苗王虽不认识三护法,但与教主交情非比寻常,说白了还是利益相关,都是反朝庭的,大家抱团取暖嘛,三护法冷眼旁观了几日就是观察六护法和载基的动作,见六护法始终也没去找苗王,而载基只能通过苗王之女才见了大巫师一面,他心里便踏实了,说到底他才是奉教主令来的正差,他有教主给苗王的手书,六护法肯定拿不出来,所以再去找苗王他便没什么顾及了。
媖儿累得蹲在大巫师府门外,她已经守在这儿好几天了,可是连大巫师的影子都没见着,她想大巫师都不出门吗,正在她没精打采的时候,府门忽然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走到媖儿身边,对她道:“你随我进来吧,大巫师要见你。” 媖儿惊喜的跳起来,顾不上身体疲惫,赶紧亦步亦趋的跟着往里走。
大巫师的府第占地不小,房屋同样都是木制的,与寻常人家也没太大不同,媖儿被带进一间敞亮的厅堂,只见一个黑袍的老者居中而坐,这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连包头的巾布也是黑的,先不说他样貌如何,只这一身装束就给人压抑的感觉,媖儿敛容施礼拜见了大巫师,大巫师六七十岁的年纪,精神矍铄,身形虽不高大,但一双眼睛极为锐利有神,使人不敢与他对视,他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道:“你的来意我清楚,你弟弟我已叫人去接了,大王即让我相助于你,我便尽力一试,不过你要知道蛊毒有千百种,能解的十有八九,而那十之一二却是解不得的,我要看过他本人才能定夺,媖儿没想到大巫师这么痛快就帮载垕解毒,赶紧道谢,大巫师却打断她道:“你不用谢我,我一向不喜欢汉人,不过是苗王所托罢了。”
载垕手肘的黑线此时已经长到了小臂,浅浅的却又清晰可见的一根黑线,大巫师细看了良久,皱起眉头只吐出两个字:“血蛊。”
媖儿急问:“血蛊是什么?能解吗?”
大巫师摇头道:“我解不了。”媖儿眼中的希望慢慢熄灭了,大巫师都解不了的蛊还有人能解吗?就听大巫师又说道:“这血蛊极难分辨,与一般的情蛊、噬心蛊发作起来极像,但是却比血蛊颜色深,仅仅是深一点,若诊错了,以错误的方法施救,便会立时毙命,还好你们找了我,这血蛊怕是除了蛊王就只我知晓了,我早年还曾想养一只,却没有成功,这蛊极难饲养,不仅要以百虫百草喂食,成型后便要以肉身为器,即是将这蛊置于人身体内以人血喂养,要使人蛊合一,喂养之人还需提前服食克制之物,待蛊养成了需能操控于它,若任它离了身体,喂养之人离了血蛊,体内已为血蛊浸透之毒无以吸附,立时便会毒发而亡,只是这蛊对依附之人甚是挑剔,非血脉至贵至纯,便是想种也无法种上。”
大巫师抬眼仔细端详载垕,竟是看出了神,心道我阅人无数,此子星眼分明,两眉由根之上光明如镜隐现星辉,这是人中贵极之相啊,他半生游历汉、藏、西夷诸地,所见之人何止万万,这般面向还是头一回见到,再细细的看,这孩子印堂之下又多有晦暗,一张面皮下怎会有如此多的征相,他是受过相学高人指点的,自信不会看走了眼,可这又怎么解,他沉吟了半晌才抬眼看向媖儿姐弟道:“我多说一句,小公子人中贵极,只是这一生颇多坎坷,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媖儿此刻神思全在血蛊之上,瞧大巫师跟个解卦先生似的盯着他们半天,这会又算起命来,媖儿就有些不耐烦了,她关心的是这毒到底能不能解,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贵不贵的,听大巫师的意思,这蛊种在身体里就不能让它出来,否则就没命了,她忙问大巫师:“这蛊要如何控制?”
大巫师摇头道:“这孩子非但没有服食克制之物,又毫无克制之力,最多两年这蛊便会养出尾翼,破体而出。”媖儿呆呆的望着大巫师,失神的自语:“真的无法了吗?”
这时就听载垕突然开口道:“大师不是说我人中贵极吗,有什么可担心的,您既会相术,可否为姐姐也相一相?”
大巫师却没看媖儿只淡淡的道:“非命长福厚之人,只是……”他没有说下去,媖儿一进来他就不自觉的相过她了,媖儿的面相着实奇怪,要说是早夭之相,眉心之间却又隐隐的有不绝之气,这种面相他还是第一次见,要说人的命就一条,活便是活、死便死了,可这丫头怎的死生之相皆有,若是寻常相师,大概看不出媖儿那一丝生气,可他看出来了,所以才愈加困惑。
载垕蹙眉追问道:“只是什么?”
大巫师摇摇头,媖儿这面相他还真看不出来,所以无法解答,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这血蛊也称蛊中之王,千万只蛊虫里才得一只,而喂养更是千难万难,血蛊与其他蛊不同在于,这蛊养着通常是为自己种的,这血蛊奇毒无比,但是若能将它收服,便是百毒不侵,青春不老,若不能克制便是死路一条,这苗疆的蛊,不是夸口,我皆有破解之法,唯独这血蛊无解。”大巫师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载垕才多大,凭他小小孩童之力如何操纵蛊中之王,言下之意便是死路一条了。
几人都沉默了,过了会媖儿问道:“大巫师可知这蛊是谁养的?”
大巫师道:“这蛊我都养不成,想来只有一人能养,蛊王。”
媖儿道:“蛊王在哪里?您可否带我去见他?”
大巫师摇头道:“蛊王在云南的山泽之中,他一生养蛊成痴,外人根本找不到他,且他早年与汉人结了怨,他是不会见你们的。”
媖儿好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哪肯放弃,急道:“您与蛊王相识吗?您若肯为我引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大巫师想了想,思索道:“这蛊除了蛊王别人也养不来,可又怎会种到了这孩子身上,蛊王必是想种到自身的,奇怪之极?”他想了一会眼中神色闪了下道:“说不好蛊王也在找这只蛊,只是以他暴躁的脾气,不知会把你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