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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筷子一扔,我说,筠凉,我不想吃了,走吧。
午休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高中时的那些画面在脑海里像电影一样快速回放着。那个时候,如果顾辞远看到我在学校正门,他就一定会绕道从后门进校;我给他发短信他从来不回,打电话也很少很少接;别的同学当着他的面提起我,他总是一副好像踩到一坨屎一样的表情……
想起我那不堪回首的青春岁月,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我正伤感呢,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接通之前我还纳闷地想,难道我这么快就有粉丝了吗?电话一通,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吱吱作响的电流直抵耳膜:“宋初微,我在女生公寓门口等你,快出来。”
你不得不承认,命运有时候真的很捉弄人,在公寓门口看到拿着一盒抹茶味的冰激凌的顾辞远,我真的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在学校门口的公车站台下面等车的时候,不时有路过的女生会瞟他一眼,而戴着茶色墨镜的他也表现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我问他叫我出来做什么,他回答我说:“陪我去买相机。”
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豪迈的大笑:“哈哈哈,我们很熟吗?我凭什么要陪你去?”
僵持了片刻,他终于说:“高中时同学们都说我是你妈妈的女婿,你说我们熟不熟?”
刚喂进嘴里的那一大坨冰激凌还来不及好好品尝,便被他这句话害得直接吞了下去,霎时间,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我无从辩驳,只好偷瞄他嶙峋的侧面,心里最想问他的那个问题始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填志愿的那天,你说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吗?”
怎么好意思开口问?只怕问了之后他会更加把我当作一个自作多情的白痴。
上公车的时候,我捧着冰激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抓哪里,他很自然地牵住我那只空闲的手,我看到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指环,心里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发酸。
我问他:“你结婚了啊?”
他又恢复了高中时期凶神恶煞的样子吼我:“蠢货,我妈妈买给我的!”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把妈妈送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的人,他居然还好意思说我是蠢货!
公车一路摇摇晃晃,他一直没有摘下他的墨镜,所以我也就不知道,其实一路上他那双藏匿在茶色镜片后的眼睛都在坦荡地窥视着手足无措的我。
十多分钟之后,终于有空位了,顾辞远很君子风范地叫我去坐,自己站着,我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随着公车一路颠簸,车窗的景色和路人飞驰着倒退,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城市,是一个全新的生活氛围,摆脱了唠叨刻板的老妈的约束,从此之后就算把天捅了窟窿出来也没人管得着我了!
我还沉溺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时,顾辞远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跟站在我旁边的一个男人打起来了!
确切地说,是顾辞远把站在我旁边的那个男人打了!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公车已经停了,大家都围着看热闹,顾辞远把那个矮他一个头的男人狠狠地踩在地上,一拳直击鼻梁,很快我们就看到鼻血从那个人硕大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我惊恐地拉着顾辞远,语无伦次:“干吗啊你?法制社会,和谐中国,动什么手啊!”
顾辞远甩开我的手,一语不发地捡起那个人摔在地上的山寨手机,卸下电板,然后当着全车人的面,硬生生把手机折成了两段。
拉着我下车之前,顾辞远从钱包里掏出几百块钱甩在那个人脸上,然后丢下了两个字:“下贱。”
炎热的夏天,我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背后一路小跑,无论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应我,最后我也怒了,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顾辞远,你这是跩给谁看啊?老娘不陪你去了!”
吼完这一声之后,我感觉到路边的香樟都震了震!
顾辞远那个“烧饼”终于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他反而怒气冲冲地冲到我面前,摘下墨镜,逼视着我说:“你就不能不要穿得这么少扮性感吗?胸怀宽广也用不着展示那块飞机坪吧!”
我被他这一句尖酸刻薄的话弄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我打量了一下我的穿着,没什么问题啊,我实在不觉得我的打扮有什么伤风败俗的地方啊!
看我不出声,他还得寸进尺了:“你看看你,领口这么大,你的头是地球啊……”
我终于爆发了!
我指着他:“我穿什么关你屁事啊,我又没叫你给我买香奈儿,我就算不穿衣服裸着出来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接下来,这个贱人懒得跟我废话了,他做了一件让我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的事情。
他,吻了我。
[2]
筠凉一边往脸上贴面膜一边自以为是地说:“所以,你们接吻了对吗?”
我都已经分不清楚我嘴里嚼着的是草莓,还是蓝莓,还是西瓜,还是薄荷味的木糖醇了,一晚上我什么也没做,时间都花在嚼这些玩意儿上了。
面对筠凉这么轻描淡写的疑问,我的反应犹如火山喷发:“不是!是强吻!是老娘我被他那个衣冠禽兽强吻了!”
我本以为作为我最好的朋友,筠凉会跟我一起唾弃顾辞远,可是她敷着面膜的脸平静得没有一点表情:“又不是第一次被他亲了,难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梦寐以求?!
我一时语塞,筠凉乘胜追击:“我不觉得他有错啊,反而,我觉得很man啊,难道你希望他瑟缩在一边,任由那个猥琐男偷拍你而不出声吗?”
这下,我被呛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夜深人静,宿舍里每个人都安然入睡,整个房间里只有轻微的鼻息声,可是我却像一张煎饼似的在床铺上翻来覆去,死活都睡不着。
我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下午那个尴尬的场面。
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不刺鼻也不突兀,像是羽毛一样轻盈地扑过来,瞬间我就被笼罩进一个奇妙的氛围里。
他放开我的时候根本不敢看我,我也是一直低着头,虽然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喊:“扇他啊,宋初微,扇死他啊!”可是我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自己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你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啊?”
问完之后我都想扇自己了,这叫什么事啊!
顾辞远一怔,连忙回答:“Burberry的‘周末’。”
我还是没有看他,继续低着头“哦”了一声之后,就再也不晓得要怎么办了。
气氛缓和一点之后,顾辞远终于跟我解释刚刚在公车上他为什么出手打人了:“我看到那个浑蛋用手机拍你胸口,虽然你其实没什么料,但我还是觉得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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