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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浩他爸叫耿勇军勇军,抗美援朝时他奶奶怀上了,邻居说美帝马上快跃过三八线,打到俺们家门口了,他们是全身长着黄毛的野蛮人,生吃人肉,你这孩子要赶快生啊,长大了好上战场跟美帝血拼,保家卫国。
他爷爷说,要是这孩子生下是男的就叫勇军,以后去参军报效国家,是女的就随便起个名儿得了。
那个年代的人给自家孩子起名,不跟国家的宏大叙事沾边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男孩,一个广告牌掉下来都可能砸死十来个建国、赴朝、国庆、建军。
耿勇军勇军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一下巴的络腮胡看上去生猛无比,但他无心参军,内心温柔,喜欢画画。后来去成都的一所美术学院学了几年绘画后回到镇上教美术。
初中生的美术课跟生理卫生课差不多,属于学生最期待而学校最不重视的科目之一,形同虚设。
耿勇军勇军空有报复,郁郁不得志,每天过得如行尸走肉般,4o岁了也不结婚,别人来提亲一概拒绝,常有人在路边指指点点,教育孩子说以后长大了可别像这个络腮胡,整天怪头怪脑的。
直到一个名叫夏云的姑娘出现。
她的头比男生还短,小小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扁平的鼻子上隆重地长了一颗樱桃大小的黑痣。
夏云跟她奶奶住在一间破屋里,学校里的学生说夏云是傻子,拿石头和泥巴扔她,夏云蒙着脸呜呜地哭。
耿勇军勇军看到了,拿着更大的石头追赶嘲笑夏云的人,赶走那些人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夏云手里,夏云破涕为笑。
那会儿耿勇军在上课,夏云乐呵呵地在教室外面等他,把在路边采到的最大最甜的野生草莓留给他。
在镇上,他们是两个不合群的怪人,学校里的老师都这样说,连养老院里面更怪的老头都这么说。
夏云这个姑娘身世悲惨,我后来听父母讲起过。
夏云的爷爷叫夏富贵,被镇里人称为贵爷,夏云出生那天,外人问:“贵爷,生了个咋的?”
贵爷脸一沉,嘴一歪,叹了口气说:“跟她妈一个种。”
外人“哦”了一声也不再问了。
从此之后,贵爷再不入儿子的家门,甚至路上遇到也不打个照面,亲人变成陌路人。
一天,夏云的爸爸从半路折回家拿肥料,看到贵爷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出来,便问:“爸,你怎么来了?”
贵爷脸色铁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墙。
夏云的爸爸一进屋现被窝里不满一岁的夏云的头被枕头盖着,他急忙把枕头掀开,现夏云红扑扑的脸蛋变成了酱紫色,嘴角挂着零星的泡沫,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灵气。 夏云的爸爸“碰”地一声跪在地上求老天爷收回他的老命,别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夏云慢慢长大了,可小时候由于缺氧窒息导致脑子不好使,但她命好,遇到了一个不嫌弃她的人。
她嫁给了耿勇军,怀上了耿浩。
最悲剧性的婚姻,莫过于两具**缠绕的时候,两个灵魂相互不认识。那个年代镇上包办婚姻多得是,女的看钱,男的看脸,耿勇军和夏云这样的可以被称为异类。他们相互吸引,彼此深爱,灵魂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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