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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曳放开缰绳,常胜怕周遭这些敌人一旦靠近他便会出手伤他,不敢向任何人要求解开他双手上的绳索,就势仍勒紧陈忠契的脖子,将他拖到马旁,扯过缰绳,以马身为后背的掩护,慢慢走出城去,直到穿过站在护城河外的骑兵队伍,雾气已经将城下的人都掩盖住,才费力上了马鞍,再把陈忠契拖上马去,就此策马而去。
王敬向吕青野跪倒行礼,说道:“小的什长王敬冒犯世子,罪该万死,等救出太守后自会到世子面前领死,且容小的先行离开。”
一转身大踏步出了城门口,立刻有一位牵马的士兵将缰绳递到他手中,顺手偷偷指了指马腹。
王敬低头一看,一位穿着和他一样服饰的人正吊在马肚子下面,他不说话,淡定地上马追了上去。
“传信兵速返望烽和洛津,告知苇城已光复。鲁柏柯带其他人上城头警戒,等待探查城外驻军的哨探回来,并在城门口设置埋伏,原苇城的士兵且到城门口集合。”吕青野大步出了城门,对站在城门外的士兵们吩咐道。
不止吕青野带来的吕国士兵,苇城的几百名士兵也从令如流,迅速按照吕青野的命令集结在城门内,被他四人打晕的士兵也被人救醒,重新换了衣服站在队列中。
“对于我的身份,你们可还有怀疑?”浓雾之中,除了前排的苇城士兵能看到吕青野的大致身形,其余人完全看不清吕青野的模样。
“大人,您真是世子?”一个百夫长果然壮胆向吕青野问道。
“正是吕青野。”吕青野答道。
“世子不是去越国当质子了么?”百夫长又问道,旁边几个胆子大的士兵也悄悄探出身子想看清吕青野。
梅兮颜给鲁柏柯使眼色,把尚未有什么动作的刘一成拉到一边去捆了起来。原本以为他们和陈忠契是一路的,却没想到那个都尉竟沉得住气,一直等到绝佳的逃跑机会才露出原形,甚至懂得劫走陈忠契当人质。
“既然不相信我,为何要开城门?”吕青野也不辩解,问道。
“太守吩咐的,小的们自然要照办。”
“他若投降敌人,并让你们为敌人开城门,你们也照办?”吕青野皱眉。
“谁都可能投降敌人,但陈太守却绝不会投降。”百夫长铿然道。
“为什么?”
“陈太守早已‘投降’越国十二年了,‘忠心’地做着越国的酷吏,苛捐杂税收得比哪个城池都卖力,又镇压百姓不得造反,因此一直受到百姓的怨恨。他如此处心积虑讨好越国王廷,就为了保住太守这个职位。
“只有我们知道他的用心。城头上这几十个弟兄都是子继父业一直坚守在这里的吕国子弟,陈太守说过,如果还当自己是吕国的子民,就守好城头,等着国主派人来接管我们。
“不止如此,这十二年间,他已经悄悄把城内的士兵都换成了自己人。最近他常说,他可能等不到苇城回归吕国的那一日了,所以要把能做的都做掉,时常告诫我们无论是越国人还是吕国人对我们责骂或挑衅,我们都要忍下,记住自己背负的责任。”
说到此处,突然跪下,哀求道:“若您真是世子大人,请千万救下太守,不要让贼都尉伤了太守。”
直到此时,吕青野和梅兮颜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城头上的士兵没有画出陈忠契的住处,他们是为了保护陈忠契。而画出了常胜的住处,却是因为厌恶这个都尉。
陈忠契固然是为苇城着想,但吕青野却不能苟同他的做法,尤其是此时看到这些士兵对陈忠契的拥护,俨然陈忠契才是他们唯一的主人,他这个世子不过是个受到苇城太守承认的徒有世子之身份的外人罢了。
只是他们毕竟都是吕国子民,而且也一直在为守卫苇城而尽心竭力,如今更要倚仗他们来安抚阖城百姓,吕青野压下所有不悦,说道:“王敬已经跟去了,只要常胜不反悔,王敬自然可以把陈太守安全救回来,你们自然要相信王敬的本事。”
“谢世子宽宏大量,不追究小的们僭越之罪。”这个跪地的百夫长也是个有心机的人物,见吕青野语气一直和善,马上就坡下驴,先行谢罪,毕竟最底层的士兵对一国之储君拔刀相向,等同于造反,死罪难逃。
其余的苇城士兵立刻你推推我、我捅捅你,互相暗示着跪拜下去,异口同声地“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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