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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东给一个好收老玩意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结果自然是水到渠成,约好了一起吃顿饭之后就挂了电话。王非凡甚至都没有知道这件事的机会。
孙六在两天后找上了门,汤媛正出了书房倒水喝,听到门铃声,直接端着水杯就去开门。
孙六站在门口,一身西装。看着汤媛的眼睛里满是隐忍,脸也不如刚见时候的年轻了。
“进吧。”最终,汤媛叹了口气,开口说到。
孙六点了点头,从靠着门框的的汤媛身边过去。
汤媛关了门,看向蒋东,他站在客厅里,盯着窗台上那几盆花看。汤媛看他这样也不多说什么,坐到沙发上,用牙磕着杯子边缘,听撞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是我对不住你。”是孙六先开的口,转过身,看向发着呆的汤媛。
汤媛听见了,眼睛依旧不动,呆呆地看着电视旁的一个马克杯,上面画了一匹狂放的马,抬起前蹄,仰天嘶鸣着。是她在内蒙回来之后托人画了一副马,做成了马克杯。
“所以,你是来忏悔的?”汤媛依旧在用牙轻轻的磕着杯缘,说话有点模糊。
孙六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走到汤媛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汤媛只能看见他的肚子,收回视线,随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常说,人总该为自己想的多一点。”孙六见汤媛看向自己,开口说道:“我跟在你身边那几年,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是,没你我什么都做不成,你擅赌,赌牌,赌石,你都很少输,你也教了我不少鉴定古董的本事。汤媛,你挣得多,只要你愿意,可以挣的更多,可这些对你不重要,你要收手,一句累了,就能潇洒抽身。在你身边这么些年,我最羡慕你的潇洒,我愿意帮你,我瞧着也是舒服的,就像自己也能这么潇洒一样。你会随手带上程梧一起玩,但从不会带我,你知道,我玩不起,我从来,都是那个,最输不得的人。”
“我叫你来不是要和你理论。”汤媛听完,见孙六看着她,满眼的悲痛,一副等她解释的架势,“我给你找了人,让他带你去工作,跟鉴定古董有关的。”她不屑解释,她汤媛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像别人解释,从来都是她自己愿意说,从来没人能从她这讨到什么解释。
孙六低了眉眼,一滴泪就落到了地上,随后慢慢蹲下,汤媛没动,看着他脚下的那块地板,慢慢的竟然湿了一块。
他哭的撕心裂肺,汤媛听的心里沉闷。她当年做任何事都是孙六收拾摊子,任劳任怨,她原先一直以为是性格问题,实在没想到他是羡慕她。
随后又有些头疼,她想起最后她是多么的疲惫,她累极了,拼尽全力的玩了许多年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坐在一块山石上,她抽完了一包烟,总抵不住心里泛出的空意,整颗心就像是要溺水一样。她握紧拳,不知该向谁挥去,只紧紧的攥着,抵在石头粗砺的表面上,好像有了依靠一样,安定了一些。
后来她回了家,汤军依旧硬朗,在武馆里看着一群人打拳,徐丽英在跟人说话,谈及自己的女儿的时候骄傲极了,说我家女儿可是女博士呦!这一切,舒心极了,那颗总是不安分的心,终于感受到了地心引力,慢慢落地。
后来她被严蕃叫去了北京,汤军和徐丽英不肯跟着,说是家里离不开人。临走前一夜,他们拉着汤媛和她说了许多,他们怕她在北京难混,他们都跟去北京她压力大,最后实在混不下去,她好歹有个家能回,让她不要怕。
汤媛从小就是一个对家依赖性不大的人,自小就淡漠的让人咬牙切齿。这次,被爸妈送上车,她隔着窗户看着爸妈,车窗贴着厚厚的太阳膜,他们看不见汤媛了已经,依旧挥着手,用力挥,他们知道她能看见。汤媛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从小到大,她遇天大的事也不掉泪,刚刚学赌钱的时候,她没少输,窘迫的要孙六来接济,吃着白馒头什么也不配,喝点水就解决的一顿饭,噎的嗓子发干,还有人老是找她讨债,逼急眼了拿了把刀就架在脖子上跟人拼命,她也不肯哭,看着父母笨拙的挥手,她终究是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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