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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生心觉好奇,侧目而视,发现领头的女子竟是之前在太行山上遇到的盈罗,不免心中一怔,当下转过身去,令自己不被发现。他见盈罗走入茶铺,对伙计问道:“这位小哥,请问那‘明月舫’怎么走?”
那伙计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听盈罗说起“明月舫”,双眼微微发亮,笑道:“姑娘说的是西湖边上大画舫‘明月’吧,知道知道,这临安城里谁不知这‘明月画舫’呀,它在西湖的东面,姑娘循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西湖了。‘明月画舫’可不是一般的大,姑娘一眼就准能看见。”但见盈罗微微一笑,让身后人打赏了那伙计,便一路往东去了。
易生心觉有异,暗想:“杨世伯说起这女子来路是‘万蛊窟’一派,与菩提和石前辈的‘天毒宗’有莫大联系,此时这西南苗疆之人来到这江南之地也不知欲意如何,暂且还是不要告诉菩提的为好。”
他心念几转,见公冶白、叶菩提自铁匠铺而出,起身迎上,与二人又在城里逛了些许时辰,随后便回了客栈。
夜幕洒落,将临安紧紧包裹,却藏不住西子的点点粼光,好似繁星坠地,令人心醉。一座巨大的画舫在西湖东岸而立,舫高数丈,共有三层,其间灯火通亮,犹如白昼,舫上行人仿佛似画中小人,将画舫映衬得美轮美奂。
但见西湖之上忽地泛起一阵散乱的涟漪,缓缓向画舫而去,一声衣袂破空之响微起,一个黑影自画舫尾部石壁而起,稳稳落在画舫顶部。
来者正是易生,只见他双手在画舫石栏间一钩一荡,飞入一间未亮灯火的屋内,轻滚而落,不激起丁点声响。
易生将衣衫稍作整理,开门而出,但见这画舫内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甚是华贵。一名伙计打扮的男子恰巧路过此处,见易生从房中而出,上前问道:“客官可啥个吩咐?”这人一口浓重的吴侬软语,倒是令易生略感亲切。
易生道:“今日是否有一群苗疆打扮的人来过?”那伙计闻言,顿时一脸无奈,埋怨道:“啊哟,可别提了,今遭确有一批西南异族的人来咯,一会儿要让阿拉拿蝎子、蜘蛛给伊拉吃,一会儿又要挑这挑那个,难弄死了。不过也没办法,伊拉个头头来头不小,阿拉老板也惹不起哦。哝,伊拉就在对面的中庭,客官最好也不要去惹伊拉。”
易生见他年岁与自己相仿,身材亦是大致相像,不禁心中盘算一番,当即将那伙计叫入房内,趁其不备,出指点倒。他换上这人的衣衫,将其藏在房间的床榻之内,转而大步一迈,往外走去。
易生方出门几步,但听楼下一男子喊道:“钱郃这个小鬼头,还不快给我下来,中庭那几个神仙的菜再不上,老板就要扒我的皮了!”
易生向下望去,只见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气呼呼地瞧着自己,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便低头跑了下去,含糊道:“来咯来咯!”那男子将手中两碟黑乎乎的事物递给易生,怒道:“还不快去!”
他边说边往易生背上猛然拍去,原本这男子出手教训伙计是家常便饭之事,每每手下伙计不合自己心意,便举手猛拍,好不威风,岂料这次却是找错了人。
易生周身均有真气护体,他这大力一拍,非但易生毫无感觉,反而他将自己手拍的微微发肿,火辣生疼。但听那男子捂手切齿道:“龟儿子的龟壳还挺硬嘛!”
这二楼的中庭,乃是“明月画舫”中最大的房间。易生端着手中之物,稍稍瞧了一眼,发觉竟是些烤熟的蜈蚣、蝎子之类的毒物,顿时眉头一皱。他拉下头顶的围帽,尽量遮住自己面容,以防被盈罗几人认出,而后轻叩中庭的房门,举步而入。
只见屋内端坐着二十几人,盯着正首主席上的一名青衣男子,神情严肃。众人见易生弓腰而来,步伐虚浮,显然是不会武艺之人,当下也没去理他。
但听那青衣男子沉声道:“盈罗,这蓝御人的三名女娃子非但没有抓到,反而还给为师带来了数十名碧仙宫的高手,结果西南一役损失大半,你是不是该说的什么?”易生斜眼瞥去,只见盈罗坐在左首,面色微微发白,低声道:“徒儿愿意受罚…”
那青衣男子不怒不笑,看不出去什么神色,道:“不过为师也觉奇怪,这蓝御人如何能请到‘御龙仙’华修心的。也罢也罢,是为师大意了,盈罗你们‘五毒洞’回去以后,自行受罚,为师就不多管了。”盈罗闻言,忙喜道:“多谢师父不杀之恩!”
易生暗想,这人自称是盈罗的师父,应当便是“万蛊窟”的奎伊,但见此人方脸浓眉,却是一脸英气,丝毫未显出石传云口中所说的弑师灭门之恶,不禁感叹世间人心深藏,终难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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