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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文斌看着三妮的背影,呆愣着。
工厂的西北角上就是仓库。好像每个厂的仓库都不带有任何色彩地座落在厂子里最最不起眼的角落。三妮推车进来。三妮厌烦地松开手,由小车自己倒翻在地上。三妮打着哈欠,爬上装料的麻包,躺倒睡去。
下班的铃声响起,工人们陆续从厂里各个角落出来,走向厂区大门。二妮和三妮会合了,一起走出来。两人等着传海。
三妮看到凌文斌骑着自行车出来。三妮拉了下身旁的姐姐,说姐,你等姐夫,我先走了。二妮一愣,说好,跟妈说我们就回去了。三妮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二妮扬脸往厂里看着。好半天,传海才出来。
传海推着已经很破旧的自行车由二妮伴着渐走渐近。两人因事停住脚步,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二妮扭身又往回走,我去找他们!传海赶紧一把拉住二妮,说:“有啥用?”二妮说没用也得去找说道说道……
“你别胡闹!”传海说:“我们车间你也知道,老同志多,家家的条件都差不多。领导嘴大,我还没开口呢,人家就举出七八个例子,有的老同志,条件确实是差,连我们也比不上。就说老许,家里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儿子今年都二十五了,就因为没房一直娶不上老婆。人不说,咱看了心里也跟着堵得慌。”二妮不服气,说房子这么紧张,那几个领导咋还年年换新房,既然厂里盖房是为解决厂职工的住房紧张,凭什么我们住不上?这是不正之风。我去找,厂里解决不了我就去市里找。传海却死拉住二妮不放。
传海说:“看把你能的,咱这一找,同志们还当是我们攀比同车间的人呢,那以后咱还怎么在一起工作?”二妮气得脸都青了,难道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传海说:“哪一个老同志的房子不是熬出来的?咱再等等吧。”二妮气得说不出话来。
傍晚,母亲家的饭桌上摆出了饭菜。饭是白米饭;菜是蘸酱菜;外加一盘溜豆腐和一小碟炒鸡蛋;鸡蛋只有那么一点点,孤傲地躺倒在碟子的中间,黄澄澄的煞是惹人侧目,体量耐碱硕大的老葱却几乎填满了本就不算大的碟子的空隙。母亲坐在炕里。姚强倚坐在姥姥的怀里,用手抓鸡蛋吃。四妮和周明分别围坐在母亲两边。周明用筷子轻打着姚强的手,逗他玩。三妮打横坐在炕梢儿。传海坐在炕头儿,面前放着桌上唯一一个小酒盅。传海表情落寞,脚边放着一只单位发的搪瓷水缸。水缸里烫着酒殳。母亲喊着二妮,说二丫头,碗架上头有花生,你给传海抓一把来下酒。外屋传来二妮的回应声,说就来。坐在炕梢的三妮,回身说:“姐,来吃饭吧,强强饿了!”外面的二妮应着,你们先吃,我等会儿。
母亲听出二妮的声音不对,放下姚强,下地。母亲脚上趿拉着鞋往出走。母亲来到外屋,只见二妮正蹲在灶台旁低低抽泣。母亲不由怔愣地站在那儿看着女儿。二妮忍着声抽泣;但又无法抑制心中的苦闷,不自觉地自己把手背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母亲从后把手轻轻地放在二妮的肩头上。二妮直起身,脸上满是泪痕地看着母亲。母亲把二妮搂过来。二妮顺势把头扑在母亲的肩上,说:“妈,人活着咋这么难呢?”母亲说:“傻丫头,咋总像长不大似的,问这傻话!”二妮说:“妈,真是太难了!”母亲听了一改往日的柔和,郑重地说:“不是难,是你太软弱。”二妮微微一怔,看向母亲。母亲说:“人生在世,谁会那么一帆风顺?活着就是个难,咱到啥时候也不能倒下、不能认输。妈相信你行,是不是?”二妮显然被母亲的话打动了,她用力地点着头说:“妈,我们吃饭去。”母亲脸上露出笑容。母女俩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