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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是个谨守礼仪的,身边跟从的侍女们也多,太子自然不会找她去暗中挑战一把禁忌。孙玉女身子骨弱,生个孩子生到现在都还是娇怯怯的。何仙仙和徐循之间,徐循因为刚流产,虽然休息了几个月,但太子心里还存了一份忌讳,遂直接去找何仙仙。何才人觉悟高啊,把太子妃的命令一转达,请太子去寻太子妃话,便端出一盘瓜子来问太子磕不磕。
守孝期间,那些伺候临幸的中官等肯定是都改了差事的,太子这一阵子又少进内宫去看望母亲,忽然知道此事,也有当头一棒的感觉。寻思了半晌,欲去寻孙玉女话,走在路上闻见药香,也就没停下来,顺着这条甬道走到了徐循居住的清凉殿里。
徐循的身子骨虽然是大好了,但守孝期间也没有游乐的机会,东西苑再好都不能去游幸的,刚过去的那个年,宫里也是冷冷清清的,都没有聚在一起吃饭。她得了闲便在屋里读经祈福,太子来的时候正念《无量寿经》呢,这倒是把太子的迷思给勾起来了。“这本经书,还是文皇帝赏给你的吧。”
“正是,守孝无事,又怕做针线坏了眼睛,多背经、看书也是好的。”徐循含笑,“等宫里的庙建起来了,还能时常去上香呢。”
这礼敬佛祖也要分人,大臣对佛祖的信仰太虔诚不是什么好事,但妃嫔信佛,却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再加上人走茶凉,现在宫里还惦记着文皇帝情分,读《无量寿经》的人,肯定也不多了。太子可以保证,徐循那就是东宫的独一份儿,他心底一下暖洋洋的——毕竟是亲爷爷,从带到大,宠纵异于众人,虽然也有矛盾,但比起别人,他和文皇帝的感情肯定要更深一些的。
再想到徐循从前多次劝诫他别和文皇帝置气的情景,他的眼神越发柔和了,和徐循了些家长里短的事,便道,“在宫里守孝,也是无聊,得了闲可去两苑闲走走,只要不是骑马打球,也没有人会多什么的。”
徐循忙道,“这却不能呢!”
太子有不高兴了,“热孝一过,诸兄弟哪个不是各寻由头出城去散闷的?就他们行,我们不行?”
多年来的规矩,皇帝的儿子,一般都是即位封王,但并不就藩,等到新帝上位以后,再开修王府的。太子那七八个弟弟,现在都在宫里住呢,兄弟感情也算得上融洽。
徐循多少也算是知道因由,话不敢得很明,嗫嚅了几句,只好推到皇后身上,道,“这是娘娘的严令,依我看,咱们既然是东宫,那就和诸王不同,有些禁,别人犯了没什么,我们可不能犯。”
提到皇后,太子眼神一闪,徐循见了,不免在心底关心起他近日入宫请安的次数来。不过,她素来不在这些上头留心,就是要整理,也没有这个记性。
但太子毕竟是不再问了,也不知是认可了徐循的理由,还是到底有些心虚,他半太子样子没有,瘫在当地微微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果然,这太子难为,不顺心的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徐循自然要洗耳恭听,鼓励太子下去,太子看她一眼,倒也没瞒着,“就是迁都的事呗!都迁来几年了,万事好好的,北方防务,也是提高得立竿见影,现在又要往回迁!除了照顾爹的性子以外,有什么好处么?”
太子久住南京,对南京的气候比较适应,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不独他,二十多年了,那些皇亲国戚哪个不是如此?就是大臣,也多有嫌弃北方贫瘠的,这件朝野间的大事,徐循也一直是知道始末的,只是不料太子居然这么有看法而已。
入宫这些年,东宫所受的委屈,徐循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太子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事上要和他爹对着干,徐循的眉毛立刻就拧了起来。太子看了也有兴趣,“有话就吧,难道你屋里还会有锦衣卫、东厂一流的人物?”
徐循也就放胆直言了,“我记得从前文皇帝时候,为了这个迁都,死了好些人吧?这么大的事,皇爷肯定有他的考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虽然是储君,可也还有个储字不是?皇爷下发的诏令里,让你管了庶务,可没让你管国事……”
这话得有明白粗俗了,太子的脸色顿时一变,他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徐循便忙在炕边跪下了,“贱妾妄言了,请殿下恕罪。”
这几个月,太子的确是忙得不能着家,很多事,未免减了几分思量,现在听徐循一,仿佛有一柄刀戳进心口似的,不但痛楚,而且还带来了惊人的凉意。他的眉头,禁不住一下就拧了起来。
思忖了一会,再开口时,却是从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开口,“这份诏令,谁告诉你的?难道你也能读到不成?”
徐循没有瞒着太子,“是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听了一嘴巴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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