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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亡魂伫立在原地看了容昭许久,耳边突然响起她的话:“若是被疼爱的,那无论是什么名字都很好。”
她突然想起那小姑娘出生之时,叶宣高兴得一宿没睡,便是名字都想了数日,一个人躲在书房中翻了许久的典籍。
最后捧着一张宣纸来到她榻前,问道:“夫人,‘朝’字如何?”
年轻的祝蓁蓁看着丈夫笑起来:“叶朝吗?很好听。”
“好听无用。”叶宣柔和了眉眼,看向小女儿:“名字寓意好,才能百病不侵,百岁无忧。”
“那你说说,这‘朝’字有何寓意?”祝蓁蓁哄拍这小女儿。
叶宣哈哈一笑,缓缓道:“期期辞暮,尔尔辞晚,碎碎念安安。我对她无甚要求,平安便好。”
平安便好……
祝蓁蓁弯起眼睫,垂首又看了她许久,才提步走了出去。
院子中处处是融化的雪,直将阳光映的十分耀眼,小厮拿着扫帚洒扫着,竹枝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她凭着记忆绕过廊庑,星云的屋子便在眼前了。
星云似乎知道她要来,早便站在檐下,身上僧袍陈旧,眼中悲天悯人。
见她来,他微微俯身,一手持着佛珠:“夫人。”
祝蓁蓁还了一礼,笑道:“大师如何在此处?”
星云一笑:“贫僧在此等候您多时了。夫人尽管直言,虽是天机不可泄露,但贫僧仍愿为您效劳。”
祝蓁蓁闻言,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心中已无甚疑惑。”
星云颔首:“想来夫人已知晓容小娘子的身份。”
那人微微一笑:“是,命运待我不薄,让我往生之前还能再见朝朝一面。”
“您不认她。”星云声音不高,语气中十分笃定。
祝蓁蓁眼中是不舍,但半晌之后她摇头:“不认。”
星云闻言,心中已了然,他叹了口气:“此是夫人爱女之心,您不想将她搅入这巨大的阴谋之中。”
“我与叶宣已亏欠她甚多,作为父母未曾保护好她已是不该,若知晓前路荆棘重重,为了这莫须有的身后之名,还要将她扯进来,便是误了她的人生!”
星云转身看向远处,并不开口。
祝蓁蓁想起容昭的笑颜,眉眼柔和:“不瞒您说,她能长成如今这样的性子,我已很是欣慰。”
“容小娘子聪明果敢,不同的际遇在她眼中,都是恩赐。”
那妇人笑起来:“确实如此,没有仇恨,她只会过得更好。”
“可夫人,若容小娘子日后想起前事,您就不怕她会遗憾吗?”
祝蓁蓁闻言垂下眼,轻声道:“我只求她活着,那般沉重的罪责,不必她背负!”
星云只长叹一声,手中捻着佛珠。
祝蓁蓁抬眼看向他,眼中笑意盈盈:“我为内宅妇人,见识短浅,私心尤甚。便是今日之事,我也希望大师永远不要提起。”
“贫僧必守口如瓶。”
“大师,若可以,请您永远不要将身份之事告诉于她。”祝蓁蓁看着他的眼睛。
良久后,直到他颔首才笑起来,脸上青黑之气倏然而逝:“多谢。”
星云摇了摇头:“可夫人,有些时候,事情并不会照着我们设定的方向发展,以容小娘子的聪慧,或是瞒不了她许久。”
“瞒得一日是一日吧。”
星云缓缓颔首:“贫僧知晓了夫人的来意,定不负您所托。”
那妇人转眼看向院墙之外,有一只鸟雀绕着枝头飞舞,很是无虑的样子。
星云看着那道亡魂转身离去,他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见她绕过廊庑,才低声道:“若世间事能让每个人都如愿,那还要神佛做甚?”
这声低语倏然之间消散在清河郡的北风之中。
容昭睡醒之时,祝蓁蓁正面色如常地坐在凳子上,见她醒来便笑道:“头发可还湿着?”
容昭脸上还留有衣袖的印记,她抬手摸了摸身后的发,摇头道:“已干了,衣裳也已干了。”
“我方才还担心你会着凉,但见你睡得香甜,便也没唤你。”
容昭将手撑在面颊上,缓了片刻,思绪仍旧不甚清明。
祝蓁蓁见状,关切道:“可要去榻上再休息会儿?”
“再睡下去,晚上定是要难熬了。”
“那便不睡了,外头雪化,今日比昨日还冷些,你须多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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