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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由他了?”说话的是高阳,她靠着靠垫,手里卷了本书,也不看,就拿手里玩。“他这般急切,我自如他所愿。”武媚娘随意地道。
一婢子端了饮品进来,一杯乌梅汁,一杯西瓜汁。武媚娘原坐在榻边,单手撑着脸侧,低头与高阳说话,听见步伐声,她抬头看了一眼,取过两只琉璃杯,西瓜汁给高阳,自己留下乌梅汁。
那婢子出去了,武媚娘怏怏不乐:“你怎么还留着她。”故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婢子就是她的一招败笔!
“自是因我喜欢她。”高阳轻描淡写道,回身将书本方好,以免被果汁污了,才低头喝了口,见武媚娘眼中那缕浅浅的幽怨,拍拍她的膝盖,道:“行了,你该回了。”
武媚娘:“……就这么急着赶人。”好歹让我喝完吧。
“你赖在这,宫里该有人找了。”高阳见她手里还捧着乌梅汁,便道:“让人拿着车里喝,琉璃杯也赠你了,不用归还。”婢子送来的时候没注意,往里面加了冰,现还未到酷暑,这样喝寒气太重伤身,拿到车里就差不多都化了。
武媚娘恋恋不舍:“允我再留一会儿,今日并没有什么事,我要出宫一趟不容易,下回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你出宫一趟怎么不容易了?又无人管你,还不是你想来就来?侧眼看她装得可怜,高阳也不禁有点心软,便没有揭穿她,将她的杯子拿来,与自己的放一起。
二人虽在一张榻上一卧一坐,却相隔甚远。武媚娘暗忖自己已登堂入室,是一显著进步,便很高兴,与高阳说着话时,心情也是雀跃的:“殿下想去洛阳?定个日子,我们一同去。”
她要去,就要带动整个朝廷,麻烦得很。高阳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要去就去,不用和我一起。”
仍旧是这么冷冰冰的样子。武媚娘侧侧身,与高阳靠近了一些,决定先令人准备着,等殿下一出发她就跟上,这会儿却是不与她争辩了,总之是她要怎么就怎么,武媚娘尽量顺着她,含含糊糊地道:“嗯,嗯,都好。”
高阳白了她一眼。
含风殿。
等候良久的许敬宗摸摸自己半白的长须:咦,太后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要商议官员考迁之事么?
话说吴王要保着陈王也是有他自己的思量的,且他本就以为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巫蛊之事向来可大可小,端看人如何判。他也非蠢笨之人,不过是离开京师久了,在一些事上的直觉就不那么敏锐。他只以为此事是太后要杀陈王。一个皇子,他若曾是太子的热议人选,却没有成为太子,此人多半是不得善终的。太后嫉恨他也是常理。
但作为一个好伯父,作为一个有志向,欲□□的藩王,吴王是不能让太后轻易如愿的。朝堂之上,太后退了一步,以宗正卿为主办,但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派一队御林先行,将一切证物保持原样,谨防有人销毁。此合理之事,自然无人反对。
御林走驿站,快马而去,无人及得上,吴王本欲私下令人去通风报信,看这样子,也追不上御林,干脆也不急了,只与宗正卿道:“务必保下陈王。”想想若是其中另有阴谋,也不能让自己陷进去,又道:“尽力而为,便宜行事,如有遽变,弃车保帅。”
宗正卿领命而去,一路上压着杨綝。杨綝来前也往恩主门上讨主意,高阳就简单的多了,只说:“见到什么就说什么,如实奏禀。”
于是杨綝就乖乖让他压了一路,到了陈王府前,杨綝瞬间变得铁面无私,正义凛然,处处反过来指正宗正卿的失误。
说来宗正卿也倒霉,他位居九卿之一,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然而,隔行如隔山,再有本事,遇到没做过的事,也会觉得处处受制约。这种审案子的事他不会,杨綝却是做惯了的,自然手到擒来,如何搜证,如何诱供,何处可藏私物,何处可设密室,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过三日,宗正卿便快要气死了,他原以为自己是主官,且品阶高于杨綝,光这个就能压制住他——一路上来,也的确如此——可现在,分明他是主官,却处处让杨綝压一头,事情已越来越不利,杨綝已使人从陈王府密室当中搜出了香案与占卜之物。
宗正卿立即俱表上奏,参杨綝不敬上官。与此同时,杨綝认认真真将进展写了个奏疏,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无半点夸张,快马送入长安。
朝廷又是一场激辩。一言杨綝不敬上官,居心叵测,一言宗正卿无才干,徒有其表,若少卿再不做事,难道空手回来?
声势浩大,双方争的面红耳赤。
等到入秋,高阳从洛阳回来,武媚娘也紧随着她,事情急转直下,发生了令人目瞪口呆的变化。杨綝再上本章,这回,是说陈王与吴王暗连已久,约定尊陈王为帝。同时奉上证据——一件黄袍,数人证词——黄袍是从陈王别院的地下掘出来的,彼时已被烧得只剩一些边角,但足以从制式认出是黄袍。
吴王自不肯认,愤然道:“贱人污我,如何作数!我言太后有篡位之心,太后便有篡位之心么!”他身份还比那几人尊贵,说的话也比那些人更作数呢!
堂上扔着一包烧得面目全非的衣物,还能依稀辨出上面的龙纹。武媚娘不与他争辩,指着衣物道:“这个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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