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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根纤长的手指扫过杉木质材的光滑枪身,在距离流金枪头两尺处由大拇指首屈握定,灰瞳少年挺身以他自己为中心用枪扫了一个半圆然后直击出去。
七尺半的长枪形成一道流星,寒光在没有枪缨的长枪枪刃尖儿上汇成一点,霸气逼人。
他对面的是另一个持枪少年,一身和他一样的武者扮装,此刻那个持枪少年紧握着他制工堪称绝世罕见的七尺七寸龙啸枪,满脸镇静地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灰瞳少年。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灰瞳少年的手一阵发麻,紧握在手的长枪被一枚石子儿打偏,直冲冲地插进一旁的巨岩里。
两个少年皆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坐在一旁空地上和自己下棋的老者。
“今天的比试到此结束,白鹭赢了,”老人收好散乱的棋子,“鹿尘,你力道过于生猛,输在暴戾之上,不过白鹭也不算彻头彻尾地赢了,你自傲轻敌,鹿尘那一击倘若击中你,你此刻就应该去跟游魂谷鬼为伍了。”
“我能躲过去的,鹿尘速度太慢。”被老人唤做白鹭的正是那个手持一杆龙啸枪的少年,他看着那个低声不语的灰瞳少年,语气有些轻蔑,“而且我们白氏枪法,精髓在于以静制动,以柔克刚。”
灰瞳少年从岩石缝里拔出自己的大枪,脸上带着一点不甘心地看着老人,“明明是我赢了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不要争执了,”老人将棋盘合上装进灰色的袍袖里站起来说,“虽说武术在危急之时总是能够在绝命中获得一线生机,但是作为以修道为主白氏子弟,当时以养性为要,你们还小,以后会懂的。走,那女娃娃也该醒了,鹿尘留下来收拾下,白鹭,你到镇上去买些糕点。”
“是。”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回应了老人一声。
白风尘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孩子,叹了口气然后朝着远处的木屋走去。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老师鹿爵教导他和师兄弟们的时候说的话,“大敌当前,临危不乱,聚力一击,孤注一掷然后绝地逢生,此为神勇。”
“鹿尘那孩子,还是忘不了那件事啊。”双发鬓鬓的白风尘回想起许久前的那个夜晚,漫天滔滔的大火里,年仅八岁的鹿尘从死亡的深潭里爬出来,浑身都是被害死去的亲人们的鲜血。
百里子鸢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说不上很整洁干净的房间里,她伸了伸懒腰,然后立刻用被子裹紧了身子,凭空暴露在空气里的胸部和她的小心脏一起颤动了两下,百里子鸢咽了口唾沫,然后仔细地回忆昨晚那个看上去颇为慈祥和蔼把自己救回居所的老人。
“不会是个色老头儿吧……”
百里子鸢靠着床头裹着被子打量着房间,房间的窗前有个脏兮兮的破布娃娃,子鸢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人声畜啼。她掀出一个缺口看着自己的身子,之前裹着自己的绸布还在裹着她的私密之处,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看来是我多虑了,子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有脚步声响起来,很散乱的步子。
百里子鸢听得出那是两个人的步子,一轻一重,夹杂着脚步声的是一老一少的对话。
“鹿尘你去拿白鹭妈妈生前年幼时的衣服来,我去看看那女娃子醒了没。”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
回答它的是个年幼的童声,“我知道了爷爷。”
“女娃娃?”百里子鸢苦笑起来,她堂堂大秦帝国的小苒公主,居然被人叫做女娃娃。
随着那两个声音落定,昨晚从木筏上把自己救下来的那个老者出现在视线里,百里子鸢警觉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醒啦孩子,”白风尘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杯颜色绿茵茵的水端到百里子鸢面前,“这壶茶是两个时辰前白鹭和鹿尘比试时沏的,风鸣谷特产的苍洱,喝点醒醒神。”
百里子鸢一只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茶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裹在身前的被褥,“这里是哪里?”
“不是说了么,”白风尘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这里是风鸣谷,听姑娘的口音应该是东陆人吧?”
“我叫百里……”子鸢张了张口想要报出家世,但是想了想随口说,“我叫子鸢,大秦人。”
“那你为什么在一块木筏上从江上一路飘到着风鸣谷来?”白风尘有些惊讶,“从大秦水路到这里,虽说是一路顺风顺流,但是风鸣谷处在烟江境内,即使连夜兼程,上好的马手也要两天两夜奔赶。”
百里子鸢听着老人的话,自己也迷迷糊糊的。她要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来到这里,那岂不是也明白了自己醒来为什么躺在一块木筏上……子鸢看着老人犀利的目光,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躺在一块木筏上顺波逐流来到这里,不过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是一觉醒来躺在自己的婚床上才对……不过谢谢老人家,不是你的话,我就没命了,虽说那大狗是追着我引你过来,但是你来迟一步我就该坠入万丈深潭了。”
“谢倒不必,姑娘你才多大就已经谈婚论嫁了?东陆人的习俗就是奇怪。”白风尘凝视着百里子鸢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什么来。
“我已经十五岁了,”百里子鸢把语气放重,“十五岁了!不是什么女娃娃好吧?”
白风尘呵呵一笑,“你都听到了,不好意思……”
“爷爷,衣服我拿来了。”鹿尘破门而入,看着百里子鸢然后低下了头,“给。”
“那子鸢姑娘就先换衣服,我和鹿尘出去给你准备粥食。”白风尘从凳子上站起来,鹿尘把衣服放在床边和他一起退去。
看着离开的一老一少百里子鸢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刚才那个进来的少年居然红了脸。她伸出手拿起少年送来的衣服,是一套青衣罗裙,裙袍袖子上绣着几朵华美的蔷薇花,很美的衣服,子鸢匆匆换上,衣服虽说略显得宽胖,但是把她衬托得更加娇美脆弱。
百里子鸢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丫子,那个灰瞳少年只给她送来了衣物,可是并没有靴子。路尘?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百里子鸢虚弱地坐在床上,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如果是男孩子的话,父母不是该取路昂这样的名字么?路尘路尘,难不成是路上的尘土,真好玩。
窗外传来阵阵悦耳的鸟鸣,百里子鸢靠在床柱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惘然。
风扬起漫天的白绒花,按照大秦纪年来说,这是大秦七二三年的春天,昭帝八年初。可是很多东西跟它们看上去听上去总是不一样的,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遇到何事,更不会知道,下一刻,你将陷入怎样的危机里。
白鹭一路小跑赶到镇子上,心里想着昨晚爷爷救回来的那个精致的女孩儿。白鹭猜她和自己还有鹿尘差不多一般大小,不过回想起来昨晚的场面的确很诱惑人,爷爷抱着裹着几尺绸布的娇美女孩儿从山涧回来,烛光里女孩儿的肌肤雪白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尤其是那对若隐若现的粉嫩,白鹭有的时会趁白风尘远行的时候跑去镇子上的窑子里,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当然白鹭不是跑去看那些的,窑子里每天都有歌女搔首弄姿,有的富商图一时之乐,会用大把的金钱让他们现场脱衣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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