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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就是为了花,崔俣银票给的很大气。他这个人最不喜欢吃苦,哪怕曾经有过一段很苦很苦的日子,挺多东西已经习惯……但习惯是可以改的,有好的享受,谁还要次的?
崔俣叮嘱蓝桥,不管花多少银子,东西一定要好。
蓝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哪舍得自家主子凑合着过?主子那么好看,但凡有条件,就该精细养着!
做为一个贴身小厮,蓝桥的业务技能丰富且熟练。他麻利地看过整个院子,院子很小,一眼望到底,房间也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区域都小,连小厨房都不缺!
对比着自家主子的喜好,习惯,平日会做的事,蓝桥脑海中迸出一样又一样东西……末了,脑子不够记,他找来纸墨,细细记下来,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去外面买了!
雇辆车跟着,去各样铺子采买东西,东挑西拣,只要好货不要次品,再不避人目的大剌剌拉回来,一路送到小院,蓝桥做的可谓声势浩大,一点也不遮掩,就差敲锣打鼓了。
崔俣坐在庭中饱茶看书之余,看到蓝桥跟斗气小公鸡似的颐指气使,小老虎凑热闹的上蹿下跳,颇为无奈摇摇头,微笑。
等一切收拾好,已是暮色四合。
房中点起明亮烛火,青帐锦被,薰炉袅袅,有暖香盈鼻。厨房中明火将灭未灭,热粥薄饼并怡口小菜,蓝桥手艺不见得多好,色味摆盘不比世家精致讲究,却透着一股人间烟火气,端到面前来,还未下口,已觉暖心暖胃,再舒适不过。
他当然也没忘了小老虎,给它准备了肉粥,蛋黄鸡肝若干。
“很不错。”崔俣这餐感觉很好,狠狠夸了蓝桥几句。小老虎也很给面子,吃完东西,跑过来用脑袋顶了顶他小腿。
蓝桥这叫一个激动,红着脸握着拳:“我会努力伺候少爷,照顾阿丑的!”
“今天下午……你是故意的?”崔俣眼梢微扬,笑眯眯的调侃蓝桥。
蓝桥脸更红,心说自己那点小心眼怎么可能瞒过聪明的主子,点着头承认:“我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太太她……她怎么欺负您!您虽是庶子,却也是老爷的儿子,惯常乖顺,不同嫡少爷争抢,她怎么能这样对您!”
一段话出口,他眉毛拧起来,颇为小心翼翼:“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崔俣摇摇头,面上笑意不减,不过也不会起多大作用就是了。他抬手揉了揉蓝桥的头,“你无需太过小心,若我没有特别的话语指示,你就照你的性子,怎么想就怎么做。”
“那万一……”蓝桥咬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崔俣,“我要给少爷惹麻烦了呢?”
崔俣轻笑:“这不是还有少爷在么?”
这是给他撑腰的意思?
蓝桥眼睛笑成月牙儿,用力点头:“嗯!我就知道,少爷您最好了!”
怎么也是到了自己家,血浓于水,结果一进门就被亲爹骂一顿,还被嫡母这么对待,将心比心,蓝桥觉得主子心里一定难过,便小声劝慰:“少爷也别太难受,今儿个咱们回来时机不对,没来得及跟长辈请安,东府那边也没去,等明天您去拜见过,太太就不敢太过分了。”
崔俣拿眼角睨他:“就你操心多!忙了一天,你赶紧去收拾休息吧,我这没什么要你伺候了的。”
蓝桥赶紧收拾桌上东西,笑眯眯下去了。
小老虎后爪蹬地发力,腾一下蹦上崔俣膝盖,“喵嗷喵嗷”的撒着娇蹭他。
崔俣挠挠小老虎下巴,撸着老虎毛,唇角笑容讽刺。
明天……其实明天也不会好。崔行和张氏的话意很明显,没认错,没跪,他这样不懂事的小庶子,也没必要去长辈房里请安丢脸。
内宅规则对于男子约束性不如女子大,崔俣出不出门,去哪里,管束并不严,要是自己前去拜访长辈,也是使得的,但长辈们会不会见……就不一定了。
在他们这一亩三分地上,崔行是家长,哪怕是跟亲娘,跟隔房血亲,崔行的庶子怎么对待,别人也要稍稍顾着崔行意思。
崔俣一点也不喜欢这些针头线脑的宅斗,格局太小,没意思,他事情很多,时间很宝贵,不值得浪费在这个上面。张氏带着她的儿女老老实实安安静静便罢,若要挑事……他会以雷霆之击告诉她们后果。
绝非打脸剁爪那么简单!
“喵嗷——”小老虎被主人撸的舒服了,便不肯再呆,伸了个大大懒腰,朝崔俣叫了一声,蹿到外边巡视领地去了。
这小东西今天在车上睡多了,估计会变夜猫子,崔俣也没管,由它去了。小老虎最聪明,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也认路,不伤人,这样的小城,不会有危险。
时间尚早,没有睡意,崔俣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开始给最初偏远客栈相遇,一起经过生死,现在人在洛阳的温书权兄弟写信,联系联系感情,顺便看看有没有重要的消息。
嗯,还得给长安众人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安全到了。给王复老爷子的信……他顿了顿,准备等明天蓝桥去赵家看过,带回点消息再写……
与此同时,蓝桥也在偷偷写信。对,写信给杨暄告状。说一回来就不让进门,老爷太太还把少爷骂了一顿,让跪着认错,给了最偏僻的荒院住,还不给饭吃!得亏少爷身上还有点钱……
……
主院,张氏伺候崔行洗漱更衣,一边说着对崔俣的安排。
“妾观俣儿是大些了,不知道打哪学来的,对老爷的话都不那么听了……妾寻思着,这孩子底子不是坏的,对老爷也有孝心,许是咱们往日里太惯着,他才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她觑着崔行脸色,见崔行没反驳的意思,继续往下说:“妾便想着,没苦过的,就不知道甜来的不容易,便自做主张给俣儿配了个偏僻院子,也没给配太多月例供给,丫鬟也没派,想说磨磨他,没准性子就扳过来了……这都是妾身瞎琢磨,也不知道对不对,来找老爷讨个主意。”
崔行绷着脸:“这事你想法很好,那小子的确欠收拾。”
张氏心内一喜,转而做委屈状:“可妾身这法子不一定管用,妾身的人刚把俣儿送过去,他就让小厮出去采买,满城撒消息,好像妾身故意亏待他似的……妾身这苦心,也就老爷能懂了。”
崔行一哂:“他能有多少银子?不过就是往日月钱积攒,让他花!看他能支撑多久!你也别惯着他,外面若谁有话,叫人来找我!”
“妾谢老爷维护……”张氏柔柔切切蹲身福礼,一双美眸几乎能荡出水来,“时辰不早了,老爷……歇了吧?”
崔行本也有意,岂知视线越过张氏水眸,落到她眼角皱纹,以及鬓边……好像冒出了根白发?
心中生厌,崔行清咳两声推开她的手,正正直直站起来:“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下吧,我去花姨娘那。”
张氏一嘴银牙几乎咬碎,又不敢拦人,只得面甜心苦的送崔行出去。
花姨娘花姨娘又是那个**花姨娘!不过就贪人家年轻水嫩身材妖娆!
想起花姨娘,想起后院崔行那些女人,张氏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如果不是水氏那贱人第一个勾了老爷的魂,老爷怎么会起纳姨娘的心思?有一就有二,开了头,这路就堵不上!
水氏……水氏!那贱人死也没饶过她,生的庶子三天两头跟她做对!今日竟还长出息了,知道怎么缠她绕她了!
她倒是看看,崔俣那贱人还有什么招!
……
第二天,崔俣果然没被允许去给长辈请安。
一大早,崔行身边的小厮就过来传话,说让崔俣好好反省,不知道错误之前,不准出院门一闭。竟然直接禁了他的足!
蓝桥一脸怒气:“怎么能这样!不让少爷出门!”
“不让我出去,让你出去不就行了?”崔俣倒不在意,别说他这院有小门能出入,根本不用走中庭去侧门,就说他现在,好不容易得个空闲,他其实挺想歇一歇,理理思路,想想事。
“还是说——你不想帮我办事?”
蓝桥立刻立正表决心:“小的自然愿意帮少爷办事,火山火海,再所不辞!”
“我让你刀山火海做什么……”崔俣失笑,递过来一张纸条,“你去这里,打听赵家一个叫赵季的男子,他的哥哥叫赵仲,四年前去世,留下一双双生儿女赵书文赵书雪,俩孩子目前就跟着叔叔赵季过。”
“嗯!”
……
一天的时间太少,蓝桥回来时得到的信息有限,只知道赵家是个非常不消停的家族,在义城颇有名气,赵季此人,也是有的,年前丢了小官,养着一双侄儿侄女甚是辛苦。
可就算多辛苦,蓝桥亲眼看到赵季衣服洗的发白,明显财力不支,这人还是没有收下蓝桥带去的一点礼物,并且冷言回话:不需要外人关心照顾,请止于此,不要再靠近来往。
蓝桥回来时挺生气:“怎么能这样!少爷明明好心,他不接受也就算了,干嘛摆张冷脸,吓唬谁呢!”
崔俣皱眉,可能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便让蓝桥带上银子,又跑了趟腿,到纸墨铺子冯掌柜那儿,请他帮忙。蓝桥回来后,告诉崔俣,冯掌柜对赵家算熟悉,对赵季不怎么熟,等他打听打听,过几日亲自来送消息,至于银子……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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