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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老头嘴快,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发生之事,以及那些什么湘水东西、姨娘姨父、偷恋私奔,一股脑儿抖搂了出来,说是要报答姚山凤这几日的恩情。
姚山凤听完之后,愣了半晌,最后才半欣慰半叮嘱地道了一句:“你若是想回来住,嫂嫂随时都给你铺好床。”
宿平正待感激涕零,哪知对方又添道:“那咱们家人日后过去南林苑看戏,是不是有上座、好茶白送?”
嫂嫂果然是雁过拔毛的女中豪杰!片刻的目定口呆之下,宿平赶紧点头称是。
姚山凤最后道了句“等你邱叔叔回来好好审你”之后,就离身看铺去了。
宿平自己脚扭仍未好透,央求继老头抱他上架拉“引体向上”,继老头不答应,只好抓着瓶一浊留下的跌打酒进房去练“十锣妙妙指”了。
继老头与侯老头聊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回寝,见少年坐在床头转筷子、解绳结,哈哈一笑,看着他的双脚道:“现在咱俩就是一对难孙难爷咯!”
宿平恼他不帮自己练“引体向上”,故意不答。
继老头来到床边,抓过那瓶药酒,道:“来来来,把脚伸出来,老头子给你上药,就当是赔礼道歉啦。”
宿平闷声不吭地把脚一伸,放在他的面前。
继老头倒出些许药酒于手,提醒道:“这药酒可烈,你得忍住了。”
宿平当即停下手中动作,点了点头。
继老头的手刚一抚上左脚脚踝,宿平倒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接着,一阵灼热传来,不由令其“呓”的一声轻哼,可当他哼完之后,又觉得脚上立刻轻松舒服了过来,仿若没有扭伤一般,却更添活力。怔神之下,右脚也被老头同样施为,也是一般感受。等对方收手之后,当即落下地来,先踩了两脚,接着又蹦了几下,毫无一丝妨碍。
少年惊道:“这是什么药酒!居然这般灵验!”
继老头不忿而嚷:“什么药酒灵验,明明是我老头子妙手回春嘛!”
宿平忙道:“好、好!是爷爷厉害!”
“哼!老头子很受伤,为你操心还不如和佛祖谈心!”说罢,真就弃了药瓶,上床打坐去了。
少年好气又好笑地端望着这位路边捡回来的老人,一脸的祥和,猛地,那个荒唐的猜想重又袭上心头,小声问道:“继爷爷你……是不是一位世外高人?”
继老头原本闭起的双目中,突然睁开一只右眼,上下睥睨了少年几下,傲色道:“我自然是高人!”
宿平如遭雷击!
却听老头又接道:“想我老头子,精通象戏,深谙嵇琴,又能给你看病,你说是不是大大的人才!若不是被一条白眼狗咬瘸了腿,怎也得拜他娘个王侯将相罢!诶……可惜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难封啊……噢!佛祖,抱歉抱歉,我这就来……”说完,又闭上了右眼。
少年怔然无语。
……
次日上午,宿平与继老头刚收拾好衣物,就有马车来接,同来的还有贾瘦兽。
姚山凤要将几两银子还于继老头。哪知继老头不受,说是如今跟着“宿少爷”混吃混喝用不着钱,还怕到时候银子花了却又给人狠心甩了,所以保险起见,棺材本暂且寄存在她这儿,就当放钱庄。贾瘦兽一旁马屁连拍、瞎起哄,大颂老人江湖经验丰足,高瞻远瞩之眼光天下无人可及。姚山凤也只得作罢收回。
宿平忙着同马夫将那靶架还有余留的箭靶搬出,并未理会他们,不过因为“引体向上”的架子太大、盛置不下,只能到时候另想他法。
依依惜别,宿平请贾瘦兽留下了“南林园”的住址,继老头则在临行对侯老头抛下一句“老兄弟日后棋盘上有什么罩不住的点子尽管来找我”
之后,马车便就离去了。
南林园。
一个红色彩球划空,一线残影倏至,彩球顿了一顿,就见一只桦木箭正插其上,双双坠落,那地面已有同样带箭之球五只。
喝彩声起。
伊婷向一浊道:“姐姐,他们还真没夸大其词呢,宿平这两下子,已然得了法华君真传哩。”
一浊点头轻声笑道:“不但没有夸大,只看小宿平的出箭,才知他竟比小法华还要快!”
伊婷讶然不信道:“真的?”
一浊拍了拍伊婷玉脸道:“只此一项,其他尚还不及……不过在小婷的眼里,自然你的法华君是全面胜出咯……”
伊婷嘤咛,俏颜羞赧。
宿平收回柞木弓,脸上并无多少得意之色,对贾瘦兽请求道:“贾兄弟,咱们开始在跷板上练飞射吧?”
贾瘦兽爽快答应,跑向木台。宿平将那箭靶放在跷板一侧的五十步远处,恰在内外圆隔墙前方,然后返回跷板着地的另一端站好。
一浊突然出言阻止道:“小宿平,你是不是活腻味了?昨天那一脚扭的还不够你受么?姐姐不管你为何一觉醒来又能活蹦乱跳的,但绝不许你再如此冒冒失失!”转头又对贾瘦兽道:“小兽,你待会儿先别翻筋斗,只给他示范落地时该怎么护脚,免得又出了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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