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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法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梦里滔天的龙炎毫不留情的点燃者覆盖冰雪的冬日森林。
她睁开眼睛将手覆盖在左眼上,从五年前开始,它就没有一刻不是隐隐作痛着的——她离开北方的森林已经一年了,可是如今呢?
她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五年前的场景——她一直就活在这个时间里,从未走出去过。
独眼的少女坐起来,收起双腿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大概这样会觉得暖一些?
每当夜晚到来的时候,她总是会想着从夏特村的民居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杰夫老师和史托大叔那必须低下头才能走进去的,有着矮矮门框的小房子。带着一股怪味的奶酪,为了熏过冬用的肉干和鞣质皮革而充满了整个村子的喧嚣声。
她恨不得把自己溺死在对于过去的思念之中,像是缩在壳里面的蜗牛一样把柔软的肉缩在看似坚硬,实质上一踩就碎的蜗牛壳里。
只是不知道这踩碎蜗牛壳的一脚什么时候会落到她的头上,又由谁来踩下这一脚。
她很少能睡一整夜的,总是在半夜的时候就已经被噩梦惊醒。卡莉法咬住了嘴唇,门牙研磨着下嘴唇上的干皮,然后将它们撕下来舔着嘴唇上的血腥味,她还是蜷缩成了一团,尽管知道她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
但是她丝毫没有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的方法。
没人来救她。
她也没有办法自救。
“卡利斯?你醒着啊。”一向不管是在到处是蚊虫的森林还是嘈杂的旅店房间门口都能睡的我行我素昏天暗地的昆狄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恰好看见卡莉法抱着腿蜷缩在树下,他压低声音问道,“虽然一直不好意思问你,但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有的时候总觉得她一碰到一些事情就会失去理智,而平时的时候又显得实在是毫无干劲——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一种低迷的状态,嗯,低迷倒哪怕光着身子——好吧,也不算完全光着——从格罗的面前走过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昆狄觉得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面前的小女孩有一半是死的,或者说早就死过了。
卡莉法没有回答他,昆狄也没有生气,“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肯说呢?真是叫人头疼啊。”他抓了抓自己那头乱糟糟的短发,“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又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他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卡莉法只是抬起头来定定的看了面前的棕皮肤精灵一眼,随后又摇了摇头,她什么也不想说。
那“伤口”一直在流血,戳上去就发疼。
“别去管她了。”另一个声音自骡车上响起,格罗瑞尔以手撑着车板,坐起来用那双如雨后的翠湖一样的眼睛斜着看卡莉法和坐在她身边的昆狄,高傲的精灵王发出一声冷笑——当他冷笑起来的时候,往往给被他冷笑的对象带来一种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
昆狄闻言立刻反驳道,“你不能这样格罗,这孩子的年纪还不到我们的零头,小的不能再小了——就算在人类里也只能算是半大的孩子吧——对孩子怎么能这么没有耐心呢!”精灵们是出了名的对幼崽宠爱又耐心的种族,这一点哪怕是精灵王也不会例外。
“把你的耐心留着点给被梵恩雅所宠爱的梵妮撒们吧。”精灵王的回答却显得冷酷,“对于一个把自己缩进龟壳里的人来说,你要怎么做?用锤子去把她的龟壳敲碎?还是抓起那遮风避雨的小地方,把它狠狠地从高空抛下?无论任何一条,缩在龟壳里的乌龟都不会主动探出头来的。”
他将卡莉法比作不勇敢的缩头乌龟,这语言是那样的犀利,尖锐以及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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