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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场血腥的大战,都是英雄们产生的土壤。有句古话,一将功成万枯骨,说的便是这回事。
沙州和柳城的这两场战争,关系到土鲁番苏丹国的生存与否,也关系到大明帝国是否会把触角伸进西域,而绿教徒们,是否能将圣战引进河西。
整个西域的目光,都围绕在明土之战上,连万里之外的天才少年伊斯玛仪一世,也将萨非王朝的东进步伐缓了缓。而他的好基友,乱世枭雄昔班尼,甚至还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沿着天山北路向东南进发,准备分割土鲁番国灭亡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朱寿这只小蝴蝶,让西域的形势,变得微妙起来。那只命中注定要she向昔班尼的长箭,需要在空中,再飞一会儿。
而在柳城,一个西域的异族英雄,也即将诞生,他的名字,叫做白阿儿哈散。
这是一个绿化的畏兀儿名字,白阿儿是他的畏兀儿名,哈散是他的绿教名。他的高祖父,名叫阿黑把失,是柳城国的最后一任万户。
万户,是大明赐予柳城国的封号。永乐年间,雄才伟略的朱老四经营西域,无数小国争先恐后,大拍四哥的马屁。柳城酋长瓦赤剌,就是在那时成为大明统军万户的。
柳城国灭亡的具体时间,已不可详考,正统十三年最后一次上贡之后,这个弹丸小国,便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如同它的近邻火州一样,都被ri渐强大起来的土鲁番苏丹国所吞并。
阿黑把失死于乱军之中。他的一个庶子活了下来,并成功的混入土鲁番苏丹国之中,当上了柳城的驻军千户,他便是白阿儿哈散的曾祖父。
到了白阿儿哈散这一代,他的父亲也赤力马黑木是柳城的驻军千户,为人古板正直、不苟言笑。
十余万明军围城当ri,白阿儿哈散找到自己的父亲。说道:“机会来了!”
也赤力马黑木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只管去做。我是不会背叛真主的。”
白阿儿哈散看着自己的父亲,冷笑道:“你昨ri就只做了两次礼拜!晨礼、晌礼和昏礼,你都没做!”
也赤力马黑木低声道:“那……人总要有点敬畏。不管是真主,还是佛祖、长生天,有个人能让我念叨念叨,便心满意足了。”
白阿儿哈散露出失望的眼神:“你不站出来,兄弟们会失望的!反正从今ri起,我不想再叫哈散了,白阿儿,这才是我的名字!”
也赤力马黑木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白阿儿一咬牙,正准备离开。却听见父亲叫住自己:“这儿有一副锁子甲,穿在身上,东门的防守最严,你要献城,北门最好。”
也赤力马黑木从身旁的衣柜里摸出一副锁子甲。亲手替儿子穿上,又在外面披了一件羊毡斗篷。
等白阿儿离开之后,也赤力马黑木这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老泪纵横,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小心些。”
临阵通敌。无论是哪个国度,都是必死的罪名。
白阿儿想成为一个英雄,但他的本质,还是一个人,有自己割舍不下的人与物,比如他的父亲,以及他的爱人。
他喜欢的意中人,是一名土鲁番女子,民族之间的隔阂,并不能阻挡男女之间的相爱。这个名叫阿米尔娜的女子,就住在柳城的东门附近。
明军到来后,他只丁将东门的民舍全拆了,充作滚木擂石,阿米尔娜一家,就只能租住在西门的亲戚家里。
当清晨的冷空气从门口吹进来时,白阿儿见到了阿米尔娜。
他们之间非常熟悉,阿米尔娜虽然是土鲁番人,却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富小姐,她仍然穿着昨ri两人约会时的那件衣裳,蒙着一件紫se的面纱,脚下蹬着一双毡靴。她的眼睛是深蓝se的,浓密的绒发用一根从中原泊来的红se丝带系住,露出了她那轮廓优雅的脸颊、小巧的耳朵和白白的脖子。
这条红丝带,是白阿儿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看见情郎来了,阿米尔娜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非常美丽,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明亮的光芒。
在白阿儿的眼里,阿米尔娜,就是他的信仰,他的神。即使这个少女,是他最痛恨的土鲁番人,他依然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她。
爱情,似乎是没有国界的。
她走近时,白阿尔贪婪地吸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体香,跟那些很少洗澡的土鲁番女子不同,阿米尔娜的身上,非常干净,在见多识广的白阿尔眼里,自己的心上人,比起中原那些大族嫡女,也不差分毫,甚至略有过之。
“你怎么又来了,”欣喜之后,阿米尔娜担忧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院落,那是她亲戚的房子,“叔叔不喜欢你,说你是个伪绿教徒,还说有机会要杀了你。”
白阿尔不屑地笑道:“你叔叔纳赛尔那个胆小鬼,前些ri子,他还说我是什叶派教徒呢。”
阿米尔娜将情郎扯到一边的小巷子里,低声道:“再忍几ri,你少过来一些,等明寇被打退了,我回了家,再相聚也不迟。”
白阿尔伸出手来,探进她的面纱里,抚摸着她光滑而洁白的脸颊,轻声道:“可我很想你,一ri见不到,就连喝水时,水里也有你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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