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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星斗缀饰的夜色幕布悄然换了颜色,日上山头,霞光普照,又是一日晨光大好。
秦瑶姑婆很早就来到了第一居,候在怜生门前看着院落里初洒满地的金光。
怜生起的不算晚,但是他没意料到她来的竟这般早,等到他急忙忙从房间出来,学士服的领襟还未整理妥当:“对不起、对不起,我起的迟了些。”
“无妨。”秦瑶十分自然地帮他理了理领口,缓慢说道:“我也未说清什么时辰出发。不过以后你若是还住在府内而不住学院宿舍,记得要在这个时候出发方不会迟到。”
怜生一怔,倒不是这个时间起床有什么不妥,而是秦瑶姑婆关照的动作让他自然联想到奶奶,心中微暖,立时称是。
“这个小家伙也要跟去?”秦瑶侧头看了看怜生身后,余灵正倚在门框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怜生。
昨天怜生离开后,秦胭不知在后来整出什么样的黑暗料理给小姑娘“试水”,据余灵说那简直像是从书上说的鬼狱罗刹里走了一趟,连秦言生也深中其毒,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怜生叹了一口气,知道不能再把余灵留在第一居给那位脑筋精奇的大姐折腾,也一块捎上。
便将出门时还有一个小插曲,大概是玩上了师徒俩的秦胭又是老早来唤两人吃饭,只不过看见秦瑶便老实了下来,后者轻声嘱咐了她几句话,便带着怜生和余灵出府,第一次看见秦胭吃瘪的怜生只得感叹这秦府真是一物克一物。
在路边摊跟着秦瑶姑婆用了些随意早餐,看着青年子弟越渐增多的街道,怜生总算明白之前贺老所说的东半城为何“朝气蓬勃”。这些未着学士服的年轻人明显来自五湖四海,由学士府遍洒在大周各地的招生处认定有初试考核资格,也就是说他们只算是“考生”而并非“学生”。按往年的入学率,这些考生中的八成都会在入府初试上被刷下,而剩下的两成也会至少有一半被各院的入院试挡在门外,是以这些人中最后能成为学士府学生的人不足一成。这样高的门槛自然不是秘密,然而他们脸上非但不见紧张和焦虑,反而在各自的谈笑间自信流露,每个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似是被东方徐生的朝阳感染。
早餐毕,沿街往东,一路上甚至还有习武考生因一言意气就要摆开阵仗当街切磋,这时那些倚靠在街角仿佛与黒木红墙融为一色的风纪队队员就会轻飘飘跳出,用三言两句或是三拳两脚劝住,看到这样的画面,秦瑶无言有笑,怜生和余灵则是睁着大眼好奇不已。
今天并不是学士府初试报名的第一天,事实上这段漫长的“报名日”会一直持续到上元节之后直至入府试前一天,这些考生也并不都赶在今日报道,因为学府的大部分地方都是自由开放的缘故,他们只是想趁早熟悉这座名扬大周的学城罢了。
遥遥看眼立了两根柱子便叫做“大门”的学士府正门,怜生随着姑婆离开热闹的主干道,从偏街转入学士府外围步廊,不知穿过了多少院门。路过或看到东半城几处有名建筑时,秦瑶姑婆还会讲述一二,虽然怜生早在阳山县秦天神讲课时就了解过学士府的名胜,然而亲眼见到的感觉毕竟是不一样。
臂如那座专门用来藏书的玄机塔果然很大,远远望去已经接近流韵城观月楼的规模,这么大的塔里竟都是一些藏书么?还有另一座高耸入云的七星塔,塔峰之高他远在西半城就已经得见,如此伟岸孤高的奇塔却为何废弃已久,无人知其作用?还有东城郊外那座小丘——半山苑,那座被圈围起来的山丘上活动的都是学士府驯养的一些颇具灵性的动物,每逢春至,半山苑开启,学生们便可由一些教习带领进苑体验,通过与那些灵性生物的相处来贴近自然大道,增进修行。只不过……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半山苑山头,怜生想象着如果自己这个“猎”迹斑斑的深山老猎手进苑,恐怕会把那些小兽吓得四散奔逃吧。
性情恬静的秦瑶姑婆谈起半山苑的动物们仿佛有了别样的生气,本来话语不多的她音调略升,似乎要多给怜生讲那一些动物的趣事,却忽然向前方打了个招呼,温柔的声音有些惊喜。
宽敞的步廊里没有人,只有两匹似乎在散步的马儿,一黑一白,而秦瑶姑婆也只是对这两匹马打招呼。
比起人来明显更喜欢动物的秦瑶姑婆一直安静的脸上有了淡然的笑意,抚摸主动凑过头来的黑马的头,轻声对怜生说道:“这是小黑,半山苑里最顽皮的一个孩子,不过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想必你已经见过了。”
然后她看看眼另外一匹白马,有些疑惑:“这……好像是最近上京来的那位客人的……”
于是小黑拿头轻轻贴了一下白马,似乎在示意她眼前的和蔼妇人是一个好人,随后白马便很有灵性地低下头颅,好像一个深谙礼节的小贵妇般施礼一番,十分顺意地让秦瑶也摸了摸马颈鬃。
“小天神,你看,都是很乖巧的孩子吧。”
与动物相处的秦瑶姑婆似乎变得更开朗了一些,不过怜生已经没法在意这些细节。
从阳山县拉他回来的小黑他自然认识,但另外一匹白马他更不陌生,他摸过,也枕过这匹白马软而柔的马腹,这都是不浅的渊源……
这不就是大白吗!
那么那位“自上京来的客人”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
所以此刻的怜生微低着头,瞳孔缩放,十分紧张。
身后的余灵歪着脑袋看着那匹大白马,脑袋里向来只有早上、中午、晚上吃什么这类问题的她有些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匹大马。然而就在她要想起来的时候,被忽然变得机灵起来的怜生捂住了嘴,也遮住了半张小脸。
或许是秦瑶身上和善的气息让两匹马儿太过放松,以至于它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年的不自然,一番亲昵地抚摸之后,两匹马儿心满意足地漫步离开,它们掠过了一直低着头的怜生,连离去时甩尾的频率都异样地协调。
怜生再抬头时,她已恢复那副恬淡静容,看着他问道:“前面拐弯就是学士府的客楼了……你是先去与那位客人叙面?还是先去北阁那边把姓名登记一下?”
……
……
这一天天色还没大亮的时候,秦天神就醒了。
学士府还未开府,近日的情况又不合适他多活动,平日里需要苓儿敲门才会醒来的他没道理会起得这么早。事实上他也不想起得这么早,如果面前的那个人不是这么早来的话。
床前,忽然出现的宋毅正抱着一张毛毯跟瞪着死鱼眼的他对视着。
“我说宋老师,我知道作为天干要积极为莫矩服务……但是也不用这么早就来指示我的工作吧。”打了一个哈欠,还带着眼袋的秦天神一脸不愉快。
“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我也不想找你。”宋毅将手中的毛毯放在桌上摊开,露出了里面缩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的柴犬——顾黔。
秦天神的死鱼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以他的眼力瞬间就看出顾黔此时的状态很不好,而且这种不好已经到达一种临界,像是被刻意压制的伤痛同时爆发后接近崩溃的状态。
“前天晚上他……”
“他一直瞒着我们。”宋毅摇头道,“他的这具临体先天便有旧疾,以犬类的寿限也已算高寿,是该更换了,他早就察觉了这一点,却一直没有说,想自己无声无息地死去。”
听到这里,秦天神终于从温暖的被窝钻了出来上前查看,顾黔身上土黄色的毛发已经如簸箕抖黄豆般颤个不停,眼睛半睁着,他白了一眼秦天神,却是不愿意多说什么。
“贺熙呢?”秦天神猜得出来从前顾黔肯更换临体一定是贺熙这位顶头上司威逼强迫所致。
宋毅看了看窗外,深深叹了口气道:“他昨天接到了消息,灵州那边靖安公的时间不多了,他得赶过去看看。”然后他低头给顾黔掩上毛毯,“恐怕他就是等老贺走后才彻底放松,让体内郁积的病情彻底爆发出来……我今早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法治了。”
沉默,却不是因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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