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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处在秦岭东面山脚下,与东海隔着百余里,天气是典型的湿润多雨,又因地处群山之环,也不缺温暖宜人的时候。城中有自秦岭流下的小河,将内城划分东西两边。
近百年来,此河因这一地之主的姓氏又被称为秦淮,听起来反而有些像是南方流域的河名,然而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原河流。此淮河自秦岭而下,流经安阳、茂德、建树、以及明州北隅诸多县城,未出徽州而入海,流程不长,却因为是秦地极为重要的水源,成为两州人的母亲河。
在安阳的秦淮是整条河的上游,河水清浅,鱼虾清晰可见,显然城内对此河的管理极严,不许居民有丝毫的污染。河两岸全是白墙黑瓦,青石水堤,乍一看仿佛真是到了江南水乡,吴楚之地,其实家家都有热炕的青烟自烟囱飘起,只是春来冬去,这些烟气也存日不长罢了。
宋毅和贺熙站在城北的初见桥上,看着远处空地上又开始比划起来的萧山疾和侠奇正,却谈着和两个少年无关的话题。
“你真地任由那个天神少爷这样胡闹?”
“虽然的确胡闹了点……但眼下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看他是用怜生金蝉脱壳,好脱离秦家自去逍遥。”
贺熙轻叹一口气,道:“我也不是看不出来。”
沉默片刻,宋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关于怜生……他知道多少。”
“全部。”
已经猜到那个天神少爷所了解的信息还在自己之上的宋毅气馁道:“他为什么有资格知道那么多?听说穆公去世那天他才刚刚诞下。”
贺熙摇了摇头:“老爷没有时间解释这些了,我只能猜测天神少爷和老爷是一类人。”
宋毅眸中有光芒闪动,轻轻吐出一个词:“梦启者?”
贺熙继续摇头:“蹊问先生提出的这个说法,老爷一直都不赞同……在我看来只有老爷自己才明白他们属于哪一类人。”
宋毅淡淡说道:“世人生而分为四种心境,凡俗多为白垢,而后是前缘、梦启、无尘,当年听恩师提出这个说法还有些不解,现在看来,说的不就是平凡人,登临者以及穆公这些人的区别么。”
贺熙不置可否,忽然说了一句题外话:“你回安阳还没见过他吧。”
“没有,恩师还是那么喜欢睡觉,我去了几次都被告知他还在休息……不过我已经先拜了帖子,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或许我应该同你一起去致声歉,毕竟你十一年音信全无。”
“不用,他老人家估计都没发现我消失过。”
“……”
再谈下去便是蹊问先生的健康问题,同样是百岁以上的老者,贺熙健朗如尚在中年,叶蹊问和靖安公却明显寿日无多。想到这里,贺熙轻轻抚了抚腰间的小葫芦,不知何故叹了口气。
两人回到先前的话题,贺熙理了理四心境的说法,忽然问道:“按你刚才说的,无尘岂不就是……”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是啊,应该就是指白痴。”宋毅这么回答着,想起了那个爱傻笑的学生,不免又开始唉声叹气。
“他回安阳以后……我该装做知情呢,还是不知情,是很知情还是不太知情。”
贺熙知道他不是在提问,而是在为难。而作为秦府大管家的他自己也觉得有这样的为难,接着他想起天神少爷那张设局后志得意满的脸,同样叹气道:“他真是给我们所有人出了一道难题。”
片刻,宋毅又问:“秦家前天是不是有客人来。”
贺熙奇怪他怎么会问秦家的事,答道:“是有客人,只不过那时我还在阳山,也是今天回来才知道的。”
“那就是说她还没走咯?”
贺熙皱眉道:“听说是上京来人,专门来见三爷的……你难道认识?”
“不是我认识。”宋毅面容更苦,“是怜生认识。”
贺熙还想再问,宋毅却也学他装腔卖关子道:“真的不能再说了……总之你我还是多冀望那位客人早些离开的好。”
此时教书先生脸上的哀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样子愁得贺熙都忘了计较他装模作样的报复。
……
……
秦府最清幽的第三居里,目前府里辈分最大的秦家三爷正煮茶待客。
穆公中年时方与二夫人月娥氏育有一对同胞兄弟,取名秦叶秦明,相较于幼时便体弱多病深居府内的秦叶,活泼好动的四爷秦明更为人所熟知一些。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两人弱冠之后仿佛阴阳倒悬,积年病弱的三爷转危为安,壮如猛虎的四爷却忽然病入膏肓,垂危在床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位带着幼子的夫人。
这番结果让人不得不想起当年穆公长子的突然逝世,只是那位秦家长子的夫人是一位极为刚强的女性,得不到丈夫死亡缘由的她一气之下大着肚子离开秦府,带着秦家血脉独自在外生活,许久之后才让长房这一脉重回秦家。而那位四房夫人却在丈夫去世后留了下来,安心教子直至病逝。
秦家大爷和四爷皆英年早逝,两者的去世虽然隔开十多年,却化作同样的阴云笼罩在秦叶的心头,只是前者是打破砂锅也探不到底的终极迷云,后者却是属于自己对于同胞兄弟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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