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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妪从门外走了进来,唤了一声:“娘子!”,妙微才惊醒过来,转身看到顾钰就站在身后,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子,你怎么……怎么就出来了……”
妙微神情惶急,半响的无所适从嗫嚅无语,顾钰便看着她的脸色由白转青,抖动着唇瓣似想要解释什么却又终保持了沉默。
还是陈妪率先斥问了一句:“妙微,你适才在做什么,娘子的东西也是你能随便拿的么?”
妙微立刻将头磕到了地上,答道:“娘子请恕罪,奴并无他想,适才只不过是……”
“其实我刚才一直想问,那天出事的时候,你在何处?”妙微的话未说完,便听得顾钰一声打断。
长袍之下,顾钰还裸着双足,只见她缓缓的走到书案之后,跻上木履站定,妙微顿感一种无形的压力倾顶而下,她蜷了蜷手指,勉强镇定心神,抬头看向顾钰答道:“娘子还是问,那天落水之时?”
“是!”
斩钉截铁的回答令得妙微的神情又是惶恐不安的一怔,忖度了片刻后,她答道:“那日奴本是随娘子一同在沁香园里赏花游玩,忽然一阵强风刮来,桃花落了一大片,娘子说看见什么人影从桃园中一闪而过,便一个人追了上去,娘子自小习过武,身手极快,奴一时没有跟上,等到奴寻着娘子追去的方向找到锦鳞池边时,娘子便和十娘一起……一起落进了水中!”
说到最后,妙微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虽说主子遇难,做奴仆即便无错也难辞其咎,但因娘子自小对她的宠信,她原本以为此事顾钰并不会放在心上,然而此刻问起……
妙微再一次的磕了个响头,说道:“娘子遭遇不幸,乃是妙微照顾不周,还请娘子责罚!”
顾钰便不再说话了,目光在妙微身上停顿片刻后,她又将视线重又拉回,落在了案几上的那一条宫绦之上。
柯亭笛,碧玉箫,一绾青丝宫绦长。
何以结相思,双珠玳瑁簪。
前世桓澈许了她太多也太过于美好的东西,她也曾一度沉迷,却完全没有想到那些所谓的美好,所谓的美酒佳酿,让人沉醉的同时也会慢慢的腐蚀掉人心,慢慢的让她忘却自我深陷迷局,所以即便是最后她悔之莫及,却也依然再无回头之路。
她又怎么会忘记,初入桓府被选于他手下为婢时,他为她所系上的便是类似于这样的一条宫绦。
难道说,前世她在最无助的时候遇上他,得他相救,并不是偶然……
许久不闻其声,以额触地匍匐在地上的妙微忍不住抬眼偷窥了她一眼,却不料,就在这时,顾钰轻迈脚步朝她走近,将那一条宫绦垂在了她眼前。
“你很喜欢这条宫绦,是么?”顾钰忽然问。
妙微错愕,感觉自己的思维还真是跟不上顾钰的大脑,这片刻的功夫,顾钰所提出来的每一问都几乎令她心惊胆颤。
说喜欢这条宫绦,那便说明她这个做奴仆手脚不干净有贪恋之心,而若说不喜欢,她又如何解释刚才手捧这条宫绦久久不能释怀的行为?
心中挣扎良久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答道:“是,奴见这宫绦好看,刚才便忍不住拿起来多看了几眼,奴其实是准备将娘子的这一物收起来的。”
“喜欢,那你就拿去吧!”顾钰忽道,手一松,那宫绦就落在了妙微的手上。
看着落到自己手中的翡翠碧玉长穗宫绦,妙微更是惊愕不敢相信的仰起头,就听顾钰说道:“就当是我赏赐予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顾钰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笑容,妙微心中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被完全信任的感觉,而是相反的有了一些毛骨悚然之感。
“娘子,奴不敢,这是十娘子给娘子的证物,娘子还要用它来……”
她连忙说道,却又被顾钰截断。
“证物放在我这里不如放在你这里安全。”说完这句后,她又话锋一转,笑问,“那柯亭笛不是也丢失了么?”
听到最后问的一句,妙微不由得浑身一颤,脸色发白,半响,喃喃的道了一句:“娘子,你怎么……”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顾钰接了一句,再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张胡床下的暗格,缓缓走近,“你原是将柯亭笛放在了这暗格之中,是么?”
妙微一听,顿时又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磕头求饶道:“娘子,是奴该死,奴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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