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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进进出出磊府大门的人流除了药房的大夫,街头市角摆摊算卦的大仙,手拿法事信印的神棍,就数穿红戴绿五颜六色的媒婆最多了。
听磊府的下人长舌妇说,自从上次磊天异在磊夫人李氏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之后,磊夫人李氏就再也不许亲儿子再提起董嫣芷的半吊子事情来了。偏偏这磊公子不争气,整天酒坛里醋坛里沉醉下去,不出旬日他这身子就病盎盎的轰然倒塌了。
这样一来,自是闹得磊府鸡犬不宁,家宅难安。磊夫人李氏最是心肝宝贝儿的痛彻心扉了,磊老爷也趁着这一回事大发脾气,狠狠地和磊夫人干了一架。可笑的是磊老爷终是泼皮猴儿落了下风,雄壮不起来。这一场四个人唱的戏,居然成了磊夫人一个人自己演了。
由此,磊府的大门才会出现了开头那些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大夫,招摇撞市的神棍,嘴甜心快的媒婆。当然,这全是磊夫人李氏一个人搞的瘦主意。其实磊天异落得如此下场,也只不过是迷恋董嫣芷美色的心病在作怪罢了。
眼下磊府既是磊夫人李氏在当政,自然是大张旗鼓做作一翻的。那些街头市角上庸庸俗俗的大夫自然而然成了磊府鬼使神差的主角,不管你我李大夫也好,张大夫也好,开得一剂虎狼药下来,丫环款款敬上仙丹灵药磊天异仍然是扯不起的大旗,外牲打灯笼照旧。磊夫人李氏在一旁瞧着大急,心肝儿都权跳出来恨不得自己代替那宝贝儿子受罪一样。
瘪嘴的马管家见良药无效,鼠眼一转,计上心头,摞摞捋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神秘兮兮地进言道:“夫人,只怕是公子年幼不懂事泄渎了神灵惹恼了神怒。不如派下人去请几个大仙神汉过来,敬畏祝拜神灵一翻为公子赎罪,好与不好也未可知的。”
如此一来,磊夫人自是病急乱投医,那管得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说得出事理来那有不照办之理。于是一声吩咐,磊府的下人又分奔大街小巷相互寻觅,仔细寻找。往日那些街头市角摆摊算卦的大仙神汉,一时之间又成了磊府的座上宾。堂堂磊府的迎客厅上,仙气弥漫,黄衣飘袂。你言我道,众说纷云。
磊夫人李氏见此光景当即问道:“不知赵大仙师有何高见,可救我儿一命?尚望仙师不失赐教。”
赵大仙作礼说道:“依本仙掐指所算,磊公子当无大灾凶险。只是五鬼当道,勾绞心智,暂时迷茫罢了。小仙一道仙蔼迎喜冲红,磊公子必然见好。”
“噢,那胡大仙师又当如何看待啊?”磊夫人则脸看上一旁的胡大仙问道,胡大仙则一边作礼一边洒笑道:“如赵仙兄所言极是,小道亦算得磊公子无妨,若磊夫人按赵仙兄所言极是尽善之事,磊夫人宜早不宜迟,快快为磊公子迎喜冲红必是善莫大然。”
磊夫人还是不死心,又则身问上一旁的王大仙。“王大仙师,你又有什么高见啊?说说也让老身见识一翻哪。”
王大仙却不作声,装模做样地掐指胡算一通道:“磊夫人,诚如两位仙兄所言,据小仙所算亦无异议。鬼神之事虽说灵异奇常,但大凡贵人之府坻鬼神之妖亦是惧之远遁焉能迟滞。所以磊公子之事皆是心智迷惑不能自拨,如两、位仙兄所言迎喜冲红当是上上大吉之兆呀。”
磊夫人眼见三位大仙所言皆是大同小异,是以迎喜冲红,镇压妖邪为主。加之自己心中亦早有此想,断了磊公子对董嫣芷的牵绊,那里还会多加疑虑和思索,当即又吩咐马管家调拨出下人速速出去,去街头市角寻找那些长舌的三姑六婆及穿红带绿的大媒婆。
这一下,原本沉寂的磊府又被那些穿街走巷的三姑六婆,穿红戴绿口甜舌滑的大媒婆占据。陪着磊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尽说些李家闺女长得花容月貌,沉鱼羞月;张家长女生得体态丰盈,婀娜多姿;赵家小女年芳十五,小荷才露尖尖角是个旺夫的相;王家独女笑靥如花,长的就像个传家宝似的好媳妇。
尽管一大堆媒婆聚在磊府众说纷纭,阙口一词,谁美谁丑,终是难辩。可是连同磊夫人在内却没有人真正体会得到磊公子心里担着的毛病,一心就只系在那个出落得如同神仙下凡的董嫣芷身上。那里还在乎你是张家的小姐还是李家的闺女,反正在他眼里这个时刻任何一个女子是比不上董嫣芷飘逸漂亮的。
所以,即使磊天异最初听到磊夫人李氏要为自己迎亲冲红,挽危于安。磊天异的心里虽然高兴了好大一会儿,眼睛也再生了一些亮丽的光彩,甚致引得磊夫人连日来僵着的脸面终于也露出了些许的眉开眼笑,但那也仅仅是高兴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再听不到磊夫人李氏松口‘董嫣芷’这三个字,磊天异这个不长进的东西终是像雪打的茄子一样,瘫软在磊府的病床上。
磊夫人李氏见用尽手段也不见心肝宝贝儿子的病情稍有好转,而且梦中常常叼念着董嫣芷的名字日渐沉苛。心中那一个蓄谋已久的诡计又一次悄悄掠过磊夫人李氏的心头,她终于意识到不用些非常手段就无法挽回宝贝儿子磊天异早已沉迷董嫣芷的心,和可怕的迷荡一样销魂挫骨。
磊府隐藏的阴沉和杀机,在磊夫人李氏对董嫣芷刻骨憎恨的冷笑和蹂蔺中渐渐展露。
早晨的阳光宛如鲜亮的段锦一样铺洒在杜府的大门前,一辆装饰精致宝蓝绿绸的马车停在了当中。一位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便从车厢内探出头来缓缓地跳落地面,一摆手中的玉拆扇,明眸皓齿,阳光下自有一段俊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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