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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男人的背影显得有些紧绷,他转弯大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最后几乎是跑的。
他最熟悉的车子已经斜进旁边草坪,直到撞到旁边的电线杆,而另一辆红色的特别刺眼的车子已经翻了个个子。
那一刻,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车头已经扭曲,那是他家的车子。
漆黑的夜里,就连路旁昏黄的灯光都已经照不亮那辆车的方向。
而另一辆车还冒着烟,随时都会爆炸的样子。
只是当他迈开步子准备跑过去自己家车子那里的时候,车门却突然被推开。
温柔狼狈不堪的从里面出来,肩膀上全是血。
一下车,她扶着车门站在那里,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只庆幸自己还能再看到他。
“怎么样?”
他几个大步便走了过去,轻轻地把她搂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温柔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摇了摇头:好像是刘洋,快过去看看。
“刘洋?”滕云震惊的转头看去。
“我没看清,你去看一下。”温柔想,无论这一场是谁想杀谁,她担不起一条人命。
“你站在这里别动。”他把她扶到路牙子旁边,然后只身朝着那辆翻了的车子走过去。
之后……
“哥,哥……”
“救我,哥……”
这时候他自然顾不得对与错,人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们都知道。
温柔站在那里看着他蹲了下去,好不容易才把车门打开,温柔一瘸一拐的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朝着那边走过去。
只要刘洋还活着。
已经太晚,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滕云把刘洋从里面拖了出来,刘洋的脑袋上已经满满的鲜血,那样子,有些惨不忍睹。
“哥,救我,救我!”
“我立即带你去医院。”
滕云说着然后把她抱起来。
温柔跟着他:怎么办?
她的车子已经坏掉了。
“我的车子在那边,快点。”
眼前他甚至连温柔都顾不得。
温柔点头跟上,三个人刚到了滕云的车子旁边,刘洋的车子就爆炸了。
那一声巨响,温柔一回头,看到那凶狠的火势,眼前一下子模糊不清。
滕云把刘洋放在后面,温柔立即跟进去,现在只能温柔去照顾她。
刘洋的一头长发被簪子盘着,却也已经凌乱不堪,半边脸已经全是血。
温柔跟她在后面,滕云的车子开的很快很快,温柔看着刘洋不停的在流血只得说: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恨你,我死也恨你。”刘洋说,声音很虚弱,虚弱到只有温柔能听到。
温柔的心里其实很难过,像是被针扎。
可是她却无法再责怪刘洋的鲁莽行为,因为没有什么比刘洋活着更重要。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更要好好地活着,你才能继续恨我,继续对付我。”温柔说。
刘洋身上的血已经流到温柔身上,两个人的血已经分不清。
刘洋笑:我当然不会死,就算我要死,我也要让你跟我一起死。
滕云在开车,听着后面那模糊的声音却也是又恨又气,却又什么也做不得。
温柔根本已经看不清,自己身上的疼痛也已经刺激的她看不清。
只是她没想到。
刘洋满是鲜血的手摘下了头上带玉的银簪,温柔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直到刘洋拿着在温柔意识模糊的时候突然用力的将簪子插进温柔的身体。
“啊!”温柔叫了一声,仅仅是一声,然后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你一定要死,你不能活着。”刘洋说。
原来——
这一场,刘洋早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车厢里很暗,前面的人听到那一声震惊的要回头,却是转弯的路口。
“怎么了?”他紧张的喊。
“没事!”温柔忍痛说。
一声手原本已经没什么力气,却是在这时候突然用力的把刘洋手里的簪子夺走扔到车角。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你根本配不上我哥,你根本配不上。”刘洋费力的吐出那几个字,一遍一遍的。
温柔再也说不出话,刘洋还趴在她怀里,温柔靠在车座后背,听着那些话,只觉得心凉。
哪怕是刘洋要杀了她,她都想救活刘洋,可是刘洋呢?
竟然到死都不明白。
到了医院滕云把刘洋从车子里抱出来,刘洋已经奄奄一息。
“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哥,你以前很疼我的,你再疼疼我好吗?”
刘洋几乎是哭着,虽然声音很虚弱。
“别说傻话,等你伤好了,哥一定好好地疼你。”他说,然后抱着刘洋往里走。
温柔坐在车上看着那兄妹俩走远的身影,却只是那么看着。
眼下里她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滕云一下子也抱不了两个。
她的手机还在车祸现场她自己的车子里,她突然笑了一声,虽然眼里含着泪,她觉得自己没办法求救,或许,刘洋还没死,她真的就先死了。
滕云抱着刘洋进去,立即有人接受,他一回头看不到温柔的身影便交代:一定要救活她。
然后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等他到了车子外两米左右。
看着车子里的女人就那么昏死在车后座,她身上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染红,是从小腹的位置。
“温柔?温柔?”
他叫了两声,那两声真是从嗓子眼里好不容易发出来。
他走上前,抬手轻抚她的脸,她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路边的灯光那么美,照亮着路上的行人车辆,却照不清车子里女人的模样。
他立即把她从车子里抱出来,他的眼睛也已经模糊,甚至血丝都已经出来。
今晚,原本他以为是他们和好以后第一个难忘的夜晚,他以为他们肯定会耳语厮磨到下半夜,他以为他们一定会到达彼此心灵的深处去抚慰。
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今晚竟然要经历这样的一场。
“快点,救她,救她。”
他大吼着,像个失去控制的孩子。
护士刚从急救室跑出来,没想到又看到他抱着一个,而且看上去也已经不行。
“快点,还有一个。”护士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滕云直接把温柔抱进急救室,亲自把她抱到手术床上。
手术的医师一赶来看到手术室里两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车祸!”他的声音也已经有气无力,却是说明事实。
“是滕总?”
滕云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人:快点先救人。
医师点了头然后对护士说:你立即准备一切工具,你立即给张大夫跟李大夫打电话,另外找院长过来一趟。
主治大夫走到刘洋身前扒开刘洋的眼睛看了看然后无奈叹了一声,却是立即又跑到温柔那儿。
滕云已经肝肠寸断,他想过他们会僵持几年,甚至十几年不说话,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他们会经历一场这样的。
立即值班的大夫全都赶了过来,急救开始。
滕云并没有离开,里面两个女人一个是他表妹,一个是他妻子,这两个女人哪个比较重要?
当然是温柔重要,但是刘洋却又是他的亲人,他可以用任何方式去折磨刘洋,但是他从未想过要刘洋的命。
他的眸子缓缓地移动,从温柔的脸上到她的小腹。
大夫用剪刀剪开了她的衬衣,并不是很大的伤口,但是血却是一直在涌出。
“怎么回事?”
滕云紧张的问。
“好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圆柱形东西伤的。”
滕云突然看向不远处刘洋的头发上,他记得他抱着刘洋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刘洋的头上还带着一根簪子,那根镶着血玉的簪子还是他在她十几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
他不敢想象下去,只是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一声尖叫。
温柔当时说没事……
她竟然说她没事。
“救她,她死,所有人都死。”
滕云的声音很浅,却是令人惶恐不已。
没有人喜欢被威胁,这些大夫也一样,尽管滕云再怎么大人物,再怎么心狠手辣,他们心里也不爽。
他们在乎自己的命,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医德。
一个在给刘洋救治的大夫已经无计可施:准备电击。
对旁边的护士说。
护士立即去准备。
滕云抬了抬眼,却是已经看不清刘洋的模样。
她太让人失望。
他还把她当个妹妹,可是她竟然如此待他的人。
不到十分钟,刘洋救治无效被宣布死亡。
滕云来不及在乎心疼了,因为他的心早就已经被伤的无法愈合。
他只求温柔不要再有事,他真的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往后的人生里,谁再去跟他相爱?
谁在去跟他吵架冷战?
突然之间觉得两个人之前的种种都那么的珍贵。
他退到了后面,之后的人越来越多,院长也赶了过来,大家看着已经死了的那一个都是震惊,然后都去温柔旁边,护士把刘洋给遮了起来。
“这位小姐的家属……”
“滕总?”院长看了一眼滕云。
“你们去打电话吧。”他甚至不想再听到她姑姑的声音,而且刘洋一离开,两家的关系恐怕真的是翻天覆地,以前的欢喜再也不复存在了。
等滕美赶到医院被带到太平间,她看着那床上有个人盖着白布,她根本无法说话,只是震惊的望着那里。
护士出去了,她一个人慢慢的往前走去。
她知道刘洋今天不对头,滕美本来打算去刘洋跟刘洋的老公那里吃晚饭,刘洋烦躁的说在外面没空,她当时就觉得刘洋肯定有事瞒着她,只是她没想到……
滕美的手哆嗦着,蹲在床前好不容易把手抬到刘洋的头顶,当她颤抖着打开那块白色的布料,然后……
“洋洋……”
“洋洋……”
“我的洋洋……”
从刚开始的颤抖,到最后撕心裂肺的嘶吼,她趴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她当然没有想到,她宠爱的女儿竟然会死在她的前头。
滕美的脸上已经扭曲,她流不出眼泪,她只是看着女儿安静的躺在那里,然后一阵一阵的大叫。
每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死了恐怕都会无法接受,只是这一场,难道不是因为咎由自取?
原本想杀别人,却反被自己杀了。
直到温柔被推进病房许久,滕云谁也没有告诉,只是自己陪在她的病床前。
“滕太太虽然受伤,但是没有伤及性命,不久后就会醒来,滕总请不要太担心。”院长跟医师在病房里低声对他道。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要进来。”
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平日里的威风,他只是一个在担心自己妻子醒不过来的普通丈夫。
他没想到刘洋会那么狠,所以在大夫宣布刘洋死亡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心痛就已经恨。
如果两家注定是仇敌的关系,那么从此刻开始,他已经把滕美划分出滕家去。
而今什么最重要?
他身边床上躺着的女人最重要。
后来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才想起家里人,却只说:我们在一起,明天在跟你说。
然后就挂了电话,随后手机关机。
他不想说话,他也不想给谁什么回应或者解释。
他只想陪着她,等着她醒过来。
他本来差点以为她聪明了,可是她还是那么傻。
她为了让他先救刘洋不惜连自己受伤都不肯跟他说一声。
她真的以为自己撑得住?
还是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女人不是吗?
滕云从来没有流过泪吧,但是今天……
陈晨跟允湘叫他如来,因为他雷厉风行,向来冷面示人,像个没有感情的人。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轻轻地捧着她的手在唇边,即便她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唇的温度,感觉不到他的眼泪流到她的手背,但是他却是真的落了泪。
他的心里在对她说:如果你真的放弃自己,就是放弃了我,就算刘洋还活着,我这辈子不会开心,更不会原谅你。
你怎么不懂?她根本就已经死有余辜!
刘洋到死都不悔悟,他已经心凉。
尽管她死的这天还很年轻,但是,她已经不值得人去怜惜。
袁教授说:我怎么觉得这么心慌啊?
“我也是,眼皮一直在跳,还是右眼。”滕教授说,摘下眼镜揉了揉眼镜。
“哎,那小子也不说是在哪里。”
“算了,睡吧,肯定是过二人世界没空理我们。”
滕教授说着就躺下了,把报纸放在了床头柜,袁教授便也躺下,却还是忍不住叹息。
滕美等到她丈夫来到太平间,然后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为什么才来?
滕美大吼着,上前去狠狠地把老公往外退去。
“洋洋怎么了?我们的洋洋怎么了?”他根本无法相信,他只以为滕美在跟他闹别扭。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真的躺在太平间里,并且面如死灰。
“你还知道你的女儿叫洋洋?你看看她怎么了?你去看看她怎么了?你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她死了,你开心了吧?”滕美大吼着,终于泪流满面,心里一下子委屈的厉害。
刘洋的父亲上前去,看着自己的女儿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一点气息也没有。
“洋洋……”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原本明亮威严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没了精神,像是被吓坏了。
“她死了,她死了!”滕美说着,最后又吼了出来。
太平间里少不了她的嘶吼声,已经不知道多少遍。
不是不可以理解,只是她的尖锐,会让没走远的人更难过吧。
“你瞎说什么?早上我们父女还通过电话。”刘洋的父亲转头对滕美大吼了一声,然后低头去拉刘洋的手,可是此刻……
“洋洋……”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的洋洋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刘洋的父亲转头对着滕美质问。
“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滕美疑惑,然后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对了,是滕云,护士说是滕云送她来的。
“滕云?滕云杀了洋洋?”刘洋的父亲拧着眉,他无法想象。
“不,护士说还有个人也受了伤,是温柔,肯定是温柔,肯定是她杀了我们的洋洋。”
刘洋的父亲听着滕美的话彻底震惊。
滕云还在病房里守着,只是走廊里却突然出现熟悉的声音。
“温柔,你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不要躲在病房里装死,贱人,你给我出来……”
是滕美。
滕云一听便知道是他亲爱的姑姑滕美。
“贱人,你个贱货,你给我滚出来,你还我女儿的命来,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滕美激动不已,挨个病房去找。
顶楼的病人并不多,但是有几个还是被她吓坏了。
滕云皱着眉往门口看去,直到感觉到掌心里的手微微一动,他才收回视线转头看温柔。
温柔迷迷糊糊的,眼睛也很模糊,看着眼前貌似是他,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
“温柔,是我,你想说什么?”
温柔的嘴唇只是干巴巴的动了两下,然后又睡着了。
滕云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突然他听到不知道是哪个病房的门被用力推开,再然后走廊里便回荡着最让人心慌的救护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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