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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台令如数家珍地为赵王举荐美人,其中自然有这些女子贿赂了他好处的缘故,当然他也不傻,挑了几个极出色的女子推荐给赵王。
爵杯中斟满了米白色的酒,赵义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琼浆玉液,模糊的倒影随着液体摇动,一股醉人的芬芳沁入他的鼻中。丛台令的话声声入耳,却没有让他听到心里去,此刻他脑海中翻腾的仍是那个冷漠的身影,数年前伊人误食红丸后的火热身躯和现在冷若冰霜的眼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把他心底翻搅得一团乱。
热酒入喉,赵义只觉得心中某处烧得越来越厉害,离她越近,他的情感也越发难以控制,他不禁暗中自嘲,过去二十年他面对着她都可以做到冷静自持,而今却觉得有些东西在心中沸腾得厉害,叫嚣着要冲出去,就像他想时时看见她,想名正言顺地搂她入怀。
丛台令不知赵王正在出神,兀自说着。过了会儿,只见赵义轻轻将爵杯扣在案上慢慢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你既觉得好,想来也是不差的。”
丛台令敬诺,将几个艳美绝伦的女子引来一一举荐,其中一名生得桃腮杏面、端丽冠绝,容色比在场其他女子高出不止一点两点;旁边一位虽然容色不及她,但也生得月貌花容,最要紧的是那女子窈窕无双、仙姿玉色,尤其是那纤细袅娜的腰肢,盈盈一握,更显楚楚动人。几人中相比之下有位女子的颜色最是平淡,不过胜在眼角眉梢俱含风情,一双桃花眼顾盼间似能勾去人的魂魄,行止间姣丽蛊媚。
赵义见了之后,心中微微一动,便问了这三人姓氏来历。生得最美的那位,是齐王建的夫人卫姬;身姿窈窕的那位,是楚国送来的美人虞姬;明媚妖娆的那位,是秦王稷的孙女嬴姬。
这三人算是夭桃浓李,各有千秋。她们对自己的姿色也颇有自信,当中二人虽已是亡国之女,但对赵王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则秦国到底不是直接亡于赵国手中,二则齐王建是自己开城乞降的,何况如今她们要侍奉的君王如此俊逸潇洒,心中有的也是对未来的踌躇满志。
三女原本今日见到赵王很是高兴,想来凭借自身的容貌,笼络住赵王的心不在话下,可而今人是见到了,可他始终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不要说能看出有几分喜欢自己,连是否中意都不太能从他的面色中分辨出来……
卫姬是伺候过人的,过去在齐王殿中她独宠后宫,最会看人脸色,楚女虞姬被送来前也是经过特别调/教的,可她们此时心里也没了底。卫姬刚刚拿眼偷瞧,便见赵义用冰冷的眼神望着她,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三人都是一惊,原本以为可以攀上君王,不用再在丛台空耗青春,而今却有些不确定——传言赵王不是最憨直纯厚的吗,怎么眼下看来反倒是心思阴沉、不好相与的样子?
赵义见三人惴惴不安、不敢近前,展颜一笑道:“你们害怕寡人?”
三女连称不敢,只是微垂的螓首仍不时送出打探地目光。赵义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道:“那为何不敢靠近寡人?”三人中秦女最是大胆,见赵义出言,索性直起身子走到他身边贴着他坐下,伸出右手摸向案几上搁置的长勺,有意无意地露出如藕节般的膀子,手腕上套着的黄澄澄的金镯子在灯光下越发衬得肌肤如雪,纤长的五指捻住长柄的样子也是十分地赏心悦目。她从敞开的酒器中舀出一勺美酒,一边用手上的长勺正往爵杯中斟酒,一边斜眼瞥着赵王,眼波婉转荡漾,端的是含情凝睇、撩人心怀。待斟完酒,她双手捧杯,含娇细语道:“大王若是喜欢妾身,还请满饮此杯。”
赵义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顺势搂她入怀道:“还是嬴姬体贴入微、最通人心。”
旁边二女见状也赶忙上前侍奉,谁都知道赵王宫中没有美人在侧,现在若是能得到王上的青眼,踏入后宫也是手到擒来,最要紧的是,赵国国强,却还没有继承人,谁要是生下儿子,哪怕是庶子,也能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太子。
编钟的声音时而清脆时而浑厚,有时还与竽、埙合奏,殿内彻夜丝竹声不绝,被赵义点中的三女使出浑身解数,想到得到赵王的青睐,不过赵义除了偶尔调笑几句,基本不动声色,让三人只觉得有力无处使。
赵相如用完晚膳后就准备歇下,奈何她的小院虽然僻静,却也在丛台之内,主殿上的动静听了一夜。赵相如辗转了半宿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脸色很是不好。
小春知道她一宿没睡好,正有些不爽快,不好再说些烦心事惹她不开心,于是一边伺候洗漱一边笑道:“昨日里下了那么大的雪,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放了晴,虽是有些冷,不过有阳光照着总觉得舒服些。”
赵相如微笑着颔首道:“昨日看情形,还以为也要下个两三日。”
小春笑道:“到底是春日,不一样的。”说完又道:“奴婢已叫常乐去取早膳了,过不了一会儿便能回来。”赵相如点头,便没再说话。
常乐此时不在厨房,却正和韩守密谈。丛台有专人负责为他们二人递送消息,不过今日赵王来了,韩守自然随行护卫,而常乐趁这功夫与他碰了个面。二人早已是十分熟稔,常乐也不虚礼客气,上来劈头盖脸就问道:“大王对姑娘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韩守被他这话问得一愣,莫名其妙道:“是什么心思你难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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