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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静梅再次醒来,是被绯儿给喊醒的,她起身,依旧觉得疲惫,加了汤药的水让她稍稍解了些乏,梳洗罢,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她往长乐宫走去。
冯皇后注重规矩,宫中诸人再不能向先皇时候每隔十日才去请安,而是必须每日都要去长乐宫请安,皇后见不见就不一定了,更何况昨日是季静梅侍寝,早起负责记录彤史的女官一早就向皇后禀报了,她就更要谦逊才行。
都说后宫中是没有秘密的,昨日御花园中的事儿早就传遍了,季静梅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妃嫔,妒忌的有,羡慕的有,巴结的更多,而阮宝林就有些难堪了,每个打招呼的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幸灾乐祸,涵养好的安慰几句,休养低的则恨不得指着她的鼻子笑话了。
一路上被看尽了笑话的阮宝林见到被绯儿扶着的季静梅走进长乐宫时候,心中的怨恨被一瞬间点燃:“梅婕妤可真是姗姗来迟啊,让咱们姐妹好等,莫不是昨日伺候皇上累着呢,身子不适可要尽早和皇后姐姐说,咱们娘娘最是仁慈,定会让姐姐在宫里好生休息的。”
她嫉妒,季静梅也不高兴,也许旁人是想得到这个恩宠,可这和季静梅的计划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暗道这女人没有本事,皇上都送嘴边了,也啃不动,只会拈酸吃醋,说话就不客气了:“劳阮宝林挂心本宫的身子骨了,阮宝林的舞是练会了?不如给诸位姐妹表演一番如何?”
“有婕妤在,臣妾哪里敢班门弄斧?”提起舞蹈,阮宝林心中就对季静梅更恼火了:“臣妾愚笨,娘娘的图谱倒是看明白了,却是难以掌握精粹,难怪皇上看了不喜。臣妾觉得,宫里论起跳舞,娘娘若是称第二,怕是再无人敢称第一了。”
阮宝林的话换来诸位妃嫔的不满和妒忌。
季静梅任由她们打量自己,她反而捂嘴笑起来:“阮宝林有所不知,论起宫里跳舞最好的,当属柳宝林才是。听闻柳宝林自幼习舞,连那盘中舞都学过,本宫可是自愧不如。如今快要入秋了,白日天气炎热,太阳一落山,就有些凉了,宝林可要注意身体,衣服莫要穿单薄了。”
一语让诸位女子都侧头偷偷笑起来,昨日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冯燕也沉下了脸:“宫里不比其他地方,诸位妹妹时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丢了皇家的脸面才是,宫里有的是地方练习舞蹈,本宫不想再听到失了体统的事。”
“诺!”
阮宝林知道皇后看着自己,她低头,将自己的神情藏好,心中却不屑一顾,说的道貌岸然,谁不希望早获圣宠啊,皇后娘娘作为正宫主子,可是有个初一十五的,她们这些低位妃嫔,不使些手段怎么得宠?
魏茵娘瞧出她的不屑,眼珠一转,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娘娘最是重规矩,这依着规矩,表妹昨夜侍寝,该往上升一升位分才是。”
季静梅神色一凛,她不认为魏茵娘是为自己好,新入宫的妃嫔中,她的位分本就是最高的了,若是再往上上升,就是正五品了,算是中高位的妃嫔了。
冯燕苦涩一笑:“顺仪提醒的是,只是这婕妤往上有三个位置,该封梅儿妹妹为哪个,本宫还需要问过皇上才是。”
“皇上可不管后宫的事,娘娘按照规矩办就是。”魏茵娘笑着看看季静梅:“表妹,姐姐还没有恭喜你呢,以妹妹这样的速度,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姐姐就要向你请安了。”
“表姐这是拿妹子说笑呢,姐姐和咱们不一样,是潜邸时候伺候皇上的人了,在皇上心中,妹妹们怎么能和姐姐相比呢,听爹娘说,皇上那会儿最宠的就是姐姐了。”季静梅哪里肯让她给自己拉仇恨,腼腆一笑,缓缓开口。
她却不知道,她的话让魏茵娘心中有多酸楚,魏茵娘面上羞涩一笑,仿佛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但当请安一结束,各位嫔妃回了自己宫里,脱去宫服,瞧着自己肩膀上那颗朱红的守宫砂,魏茵娘的泪忍不住就扑簌落下。
“季静梅,今日的羞辱,本宫记住了,他日,本宫必定十倍奉还。”踏入浴桶中,魏茵娘将自己深深埋进水里,好一会儿,才起身,满脸的水渍,瞧不出是水还是泪。
而此时,长乐宫中,冯皇后望着镜子中的人影,怅然道:“霓裳,你说,本宫的脸是不是有些太圆了?”
“娘娘天生丽质,这脸庞也是好看的瓜子脸,哪里会圆呢,李采女的脸盘才是圆呢。”霓裳笑着给冯皇后去掉满头的珠钗,冯燕一头秀发就散落下来,霓裳为她梳了个轻便的发髻,斜斜簪上簪子:“梅婕妤得宠不过是一时,娘娘无需烦忧,太太说过,纵然宫里有女子三千,娘娘也是正宫皇后,只要娘娘没有过错,您的位置就是稳固的。”
“本宫不是烦忧”,冯燕叹口气:“本宫是了解季静梅的,她是个奇女子,才学又是一顶一的,皇上喜欢她也是正常,比起皇上喜欢旁人,本宫倒是更愿意她能得宠,至少她不会使那阴损的招数,更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本宫只是觉得心寒,昔日在皇子府,本宫就觉得尔虞我诈,很不适应,现在这争斗更是层出不穷,本宫瞧在眼里,觉得害怕。”
“娘娘莫怕,有嬷嬷和奴婢们在呢,必定拼死保护娘娘,娘娘眼下最紧要的,是生下龙子,有子嗣傍身,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子嗣?冯燕的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她眉宇间露出更浓重的忧愁。她也想有个孩子,可是没有皇上的宠幸,她怎么可能有孩子呢?这一刻,她忍不住对季静梅升起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想到自小的教导,她又暗暗唾弃自己不该有妒,作为女子,作为皇后,她该大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