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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气晴好。
安宁醒过来时她竟是仰躺在床上和衣而睡的。
“醒了?”
靠窗处正誊抄连夜审问夏奴的案录、包括夏奴签字画押的认罪文书的人,温和出声。
“怎么是你?”安宁翻身而起,抬手敲了敲有点沉的脑袋,是太久没睡死过,所以浑身有点无力酸软。
“为什么不是我。”游书反问,并没有搁下手头的笔,微弓着背,写得一手正楷好字的他,头仍低着。
安宁听言凝眸,黑眸淡如水,冷若冰,看他一瞬,然后,抬脚就往外走。
“他说你睡着之后身边要有可靠的人守着,否则你会很快从安睡中惊醒,”游书远不如看起来的平静,紧握的紫毫在白纸上早已滴了好几个墨点,“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从来不曾安睡过一回……”
“他去哪了?”安宁扬声打断他,面色不愉,丝毫没有安睡一晚后的神清气爽,她甚至有揍人的冲动。
游书目不转睛的盯着桌面上的字,一滴凝结的墨浓的透过纸张,褶皱的厉害,他满嘴苦涩难言,却到底说了:“他去见凶手了。”
今儿天刚蒙蒙亮,他和衣靠在书桌上浅眠,然后被一阵敲窗声扰醒。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段日子以来最糟糕的消息。
望着大步离去的安宁的背影,游书想,可能还有更糟糕的。
郡衙的停尸房是一排一字屋矮房,游画沐浴焚香后清清爽爽的往停尸房走,就见一大早门竟是开着的,她心里咯噔一声,忙疾走几步进了院子。
却见院里唯一一棵大樟树下架着一个井字木架,放着那具她昨儿个剖解后又缝合过的所有尸骸中唯一还没有腐化皮肤的尸体。
此刻,木架下还有被熄灭的未烧尽的柴火,游画愣眼看了看,蹲下去伸手捏了一小撮的灰黑粉末,细一辨认,有血力花未燃尽的残余,她惊愕道:“谁,谁熏过尸体了?”
血力花是极少见的一种名贵药材,且用来熏尸当真是大材小用,可是效果会极好。
而熏尸是尸检中的一种,一般那种没法查出死因,而死者身上又无明显可见的伤口时,仵作就会采取熏尸,因为人死后会有段尸僵情况,很多微不可查的伤口会隐匿起来,而熏尸就是软化尸体,热胀冷缩,再细小的伤口伤痕都会暴露。
“是幼白师爷,他天刚亮就来了。”负责看管停尸房的衙差如是答。
“他人呢?”
“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游画定定的弯着身子察看被熏过后的尸体,自然发现了些新的伤痕,而其中有一样让她脸色骤变。
“守着这,不许再让人察看尸体了!”
她匆匆交待一句,便快速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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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好了!”
安宁还没跨过牢房那道门槛,狱卒老田就神色难看的跑出来,他是郡府牢房的牢头,能让他这样急慌的事儿,一定是大坏事了。
“夏奴出事了?”安宁先于他开口,脚步几乎要飞起来的朝里面走。
“啊、是啊,她中毒了!”老田跟上去一口气不停的禀话,“昨晚邢讯审问后,她还好好的,我安排了三个人轮流盯着她,一晚上都没事,可这眨眼的功夫人就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