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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闻声抬头,正看见燕绥笑意吟吟地走进来,一身五彩缂丝衣裙将她打扮得娇媚无比。头发松松绾了个朝天髻,发鬓间斜斜插了一支镶红宝石累金丝华胜,脖子上戴了一个硕大的东珠项圈。听崔妈妈说过,燕绥和其琛的父亲虽然排行第二,本也不算顶尖的人物。但读过书,考取过功名,虽然是个附生,在家族里也够扬眉吐气了。
而燕绥他们的母亲是在丈夫科考的时候病逝的,族里耆老可怜一双年幼的儿女会影响考试,便送到宗里寄养。燕绥聪明乖巧,颇得族长欢心,而以琛又爱读书,让宗亲耆老们看到了刘家未来的希望。相比之下,他老爹而立之年才得了个附生,以琛未及弱冠已是禀生,这无疑让他们都兴奋起来。
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兴许刘家也能像李家一样,出个状元探花之类的。
当然,他们并没想到,李家比他们早了几代人在研究科考的事。在李阁老之前,已经出了两代秀才,一代举子,才有后来的优良基因。刘家这时才想要策马急追,与李家齐驱并驾,恐怕最快也要等以琛的孙辈来完成。但所谓世姻,也不仅仅只有联姻而已,比如生意上的互相照拂,比如官场上的相互提携。
刘家迫不及待地把以琛兄妹送来,也就是希望借此能迈出第一步。
“大白天就没精神,昨儿夜里又没睡好吗?”燕绥声音甜美婉转,看着也娇气怜人。纵然刘氏对这双侄子侄女并不至亲,也让燕绥哄得心花怒放,吃住用度一应当她是亲闺女一般看待。
“燕绥姐姐,你瞧五姐姐的样子可真好玩,趴在桌子上,跟条大虫似的。”
韶华正要起身跟燕绥寒暄几句,却听到燕绥身后另一个刺耳的声音,燕绥也掩嘴跟着嗤嗤笑起来。
她眉头微蹙,睨见身后初荷幼菡都有蠢蠢欲动的样子,连忙低声咳一下,喝止她们的冲动。闭着眼睛,也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韶华心里也清楚这人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向来强大。
于是,翻了个身,改成以手托晒,整个人半倚靠着桌子,懒懒地看她们一眼:“早啊。”
燕绥笑容不变,口气却有些嗔怨:“五妹妹就是这么欢迎客人的啊?”
韶华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七娘和燕绥姐姐都说我像条虫,那我自然得用虫的方式打招呼。七娘见过像我这么大、又会说话,还会走到你面前,离你这么近的虫吗?”韶华起身朝锦华走过去,一步一步地逼近,瞪直了眼睛,咧着嘴角轻笑,故意声大声小地她耳边说话。
锦华听着她详尽的描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退了几步,躲到燕绥身后去。
“好了,五妹妹别闹了,瞧你把七妹妹吓得。”燕绥偏身避开锦华的亲近。
韶华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七娘是见过呢。”她对没礼貌的人从来都不客气,一进门还没请安,就先调侃起她来了。“燕绥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韶华径自走到屋子,坐到软榻上。
燕绥见她也不相请,知她是气恼方才锦华的玩笑,也不扯破,自行走进去,寻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说是相邻,我还是头一回来五妹妹这院子里。这屋前的空地真敞亮,看着舒爽。”
原本挨着屋子不远,种了两丛红叶石楠,因凌氏不喜石楠花,便趁着刘氏给燕绥拾掇院子的同时也给整了一番。一边换上几株含笑,另一边原本要建个亭子,可是怕冲撞到,索性搭个凉棚,种了几株爬藤月季。树根落地不久,叶子都还没疏开,看着冷清零落,凌氏只得又搬来几盆五色海棠,装点门面。
凌氏生怕小女儿归家住不惯,一切都依着她在普安凌家的院子去捣鼓。但不知韶华对外面种了什么花草,根本不在意,反正她只要床铺够大够软就行,屋外就是光秃秃的也不怕。
“哦。”韶华懒洋洋地不愿搭腔,让燕绥脸上有些不自在。
毕竟来者是客,况且还是外姓姻亲,初荷连忙替主子回了话。“燕娘子来得正好,今早,熹园给我们娘子送来一篮柿子,说是新鲜摘来的。我家娘子说柿子润肺,想留着给姐姐妹妹分享。正想出门给燕娘子和七娘子送去,你们就来了,我这就让小丫鬟切了送来。”韶华闻言,不禁睁大眼睛,初荷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不赖。一脸尴尬的燕绥,听了话,表情也舒缓许多,朝她点了点头。
初荷笑脸相迎,让燕绥有了下台阶,趁着福身行礼,偷偷扯了韶华的裙角。
这时,小丫鬟端了茶上来,女孩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算是把刚刚的事翻过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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