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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牢头心中道了一声祖宗。要是县令最后在牢房找到了李飞白,勃然大怒之下岂不是迁怒他们?他们这些牢头算是倒了血霉,莫明其妙的惹上这等灾事。尤其是许牢头,还亲手把李飞白抓了过来,那些禁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李飞白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许牢头这次怎么也不可能脱身。
许牢头眼瞧宋牢头面色大变,知道自己闯了祸,却不知闯了什么祸。他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拉着宋牢头的胳膊,道:“兄弟救救我!”
李飞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道:“你们别怕!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情跟你们是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到时我自会跟县令解释的。”
许牢头与宋牢头以及那些禁子们全都松了口气。
许牢头估摸李飞白是个大有来头的人,不然宋牢头不会见到李飞白之后神色大变。他惊魂未定,闹不清李飞白的身份心里更是惶恐,拉了拉宋牢头的衣袖,问道:“这位公子爷什么来头?”
宋牢头道:“这位公子爷,好李名飞白,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昨夜马首领请吃饭,领着此人给大伙做了个介绍,说这位公子爷是他的兄弟,虽非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让我们以后招子放亮点,切勿招惹此人,不然别怪他心狠手辣,下手无情。”说到这里,他想到昨夜马坤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既然李飞白是马坤的兄弟,此时已进了牢房,撵不敢撵,请又请不出去,那也不能让马首领的兄弟就这样干坐着,得好好招待一番,免得因为怠慢了李飞白而招马首领的打。
他想起自己刚刚泡的一壶茶,忙去拎了过来,给李飞白倒了一碗,道:“李公子大驾光临,小的也没什么好茶招待,还请您不要见怪。”说完,又觉得自己怎能讲这样的话,真是该打。你一个牢房,有谁愿意大驾光临的,不觉得晦气吗?还好,见李飞白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而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李飞白把茶碗放下,笑道:“刚才跟门子好一番解释,又动了手,还真有些口渴,谢谢你哟。”
宋牢头连忙道:“不谢,不谢!”说完,心想:“李飞白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么一句话,是不是在给我暗示,让我挑起这个话头!”他壮起胆子问道:“公子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跟门子起了误会?”
李飞白确实有暗示宋牢头挑起话头意思。
门子班头既然诬他为刺客,不让他招供画押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一会门子班头肯定会过来审问,而他这时脑子灵光一闪,又想到一门能够赚钱的生意,能不能成行,还得细细捋上一捋。灵光一闪这种东西最怕被人打搅,此时若不能把思路捋顺,等过上一段时间再想去捋,有些好点子就会想不起来。所以,他不想跟门子班头啰嗦,但这是人家的地盘,你不啰嗦也不行,除非有人拦着不让门子班头审问。此时此刻谁能拦住门子班头?自然是眼前这群禁子。怎样才能让禁子帮他?把禁子变成他这边的人既可。
他见宋牢头还算聪明,稍微一提便已醒悟,接过话道:“昨天喝酒,马哥给了我一份文书,是县令大人聘请我当幕友的。”
众人都不知幕友是干什么,但听说是县令大人聘请的,都不明觉厉,知道幕友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差事,不然也不会由县令大人亲自颁发,又由马坤送达。
那些昨夜没参加酒宴的,本不知李飞白是马坤的兄弟,只是见宋牢头尊敬,心想这人可能是有来头的。如今知道是县令聘请的幕友,来头果然不小,纷纷对李飞白肃然起敬。
那些昨夜参加酒宴的,见马坤对李飞白甚是袒护,却不知平时高高在上的马首领为何对李飞白这个小年青如此袒护。此时知道李飞白是县令大人聘请的幕友,心下这才解惑,有几个甚至“哦”了一声,点头暗道:“原来如此!我说难怪……”
李飞白接着道:“今晨,我来县衙拜见县令大人,却被门子索要二两银子,你们说这事气人不气人。”
禁子们想发财,除了在探牢的人身上搜刮一些,并无第二条门路。可气人的是,那些想要探牢的人,往往在进衙门时已被门子搜刮过,到了这里他们本来能得八钱银子便变成了四钱。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所以禁子们对门子们通常没什么好感,听到竟敢问来头如此不小的李飞白索要二两银子,纷纷同仇敌忾,道:“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撑死他们。”
宋牢头毕竟年长,考虑事情全面一些,道:“门子索要门包最多不过五百文,这次索要二两确实多了。公子爷没有亮明身份,告诉门子您不是来衙门办事的而是来衙门当差的?”
李飞白道:“怎么没亮?当时一亮身份那个门子就让我进衙门了,谁知没走多远,又被他带人追了上来,让我到门房一趟。谁知一进门房,门子班头就说我的文书是假的,不仅撕了我的文书,还诬我为刺客,要去刺杀县令。我让他跟我去见县令,一切事情自会明了,他却要动刑,想要屈打成招。幸亏你们及时赶到,不然不知会被他们打成什么模样。”
许牢头情知事情不是这样的。他们去时五个门子全躺在地上,哪能挨李飞白一个手指。他们亮出腰刀,许是李飞白害怕刀剑无眼随即不敢动手,被他们抓来牢房。可经李飞白如此一说,他们不仅没过,还有救李飞白之功,不由感激,暗庆总算是从麻烦中抽身而出,道:“谢谢公子爷!”
李飞白道:“哪能你谢我,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宋牢头又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道:“刘班头怎么搞的?公子爷明明有县令的公文,他为什么还要诬你是刺客!”
李飞白道:“可能是我态度不好,让那个门子吃了瘪。那个门子心中愤怒,在门子班头面前编排我的不是?门子班头护犊心切,因此才诬我为刺客?”顿了一下,又道:“我听那个门子问班头叫二伯!”
众禁子全都知道拦李飞白的门子是谁了,有的道:“原来是这小子啊!”有的道:“难怪要诬公子爷是刺客,他们可是亲叔侄两个。你得罪了他侄子,就是不给他面子。”
宋牢头还是觉得整件事情有点解释不通,心中盘算:“就算刘班头护犊心切,可他一个小小的门子班头敢诬县令幕友为刺客?不要命了!”随即他想起一件事来,道:“我知道刘班头诬公子爷为刺客的真正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