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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笙离开平洛的那个早晨,清香出现了。筱笙本来是想回家一趟的,但清香执意要和他一起去临都,去找工作。筱笙说工作问题帮不了她,做衣服做得好好的,不要轻易离开。清香侧着头,望着车来的方向,一副不听劝的样子。她告诉筱笙,乡里根本没有制衣厂,装个样子而已的,等扶贫工作一验收完,她就没工作了,再说,她那么安分守己,都被卷进一些麻烦事当中去了,她一家人都怕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汽车来了,没来得及说更多,清香就抢在筱笙之先,在浓雾的掩护下,上了开往临都的汽车。筱笙万分无奈。临都对清香来说人生地不熟,她一个人跑去,筱笙于心不忍,只好一面跟上她,一面不无忧虑地说:“你这样说走就走,不怕人家更要找你麻烦吗?”清香说:“昨天你也告诉人家,我是你女朋友了。我爸说,乡里要是问起,就说男朋友把我带走了,要结婚了。谁能阻止我结婚吗?”筱笙突然想了个很傻的问题,清香会不会把昨天那个临时应对的计策当真了呢?想到这个问题,就突然想起,给秦苗的信还没寄出去呢,回了临都得赶紧把它寄了。筱笙故意跟清香提了要寄信的事,清香并没有表现出惊诧,筱笙就放心了,人家才不是真的跟自己去临都,赖着和自己结婚呢。筱笙忍不住笑了。清香捕捉了筱笙这个表情,也笑了,说:“汽油味儿挺好闻的,坐车就是舒服。”清香的表情和语言,终于让筱笙信了刚平的话:清香是个特别淳朴的女孩。
路上,清香还跟筱笙提起了刚平在平洛惊心动魄的经历。筱笙越听,心情越沉重。筱笙痛恨乡里搞扶贫工作搞得不像人干的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胆敢走****。要不是这么扶贫,清香等人应该早就在别处谋了正经事做了,不至于这么折腾一番又一无所有。更可气的是,他们还将小东自己买的车、村民自修的水利工程当作政府的功劳,去图名牟利。筱笙从来没把领导干部往这么坏的地方想过,书本和现实,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筱笙想,一定要将这种可耻的行径公之于世,虽然个人力量很小,但每一个正义的人行动起来,就会增添一份打击邪恶的力量。遗憾的是,刚平乍一交锋,就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将原稿保留照发。
回到临都,筱笙将清香交给了刚平。刚平是先于筱笙认识清香的,找工作的事,让他操操心吧。筱笙要做的事很多,第一件事是将给秦苗的信寄了出去。然后,筱笙完成了他的新闻调查:《真相大白:贫困乡缘何越扶越贫》。很快,照相馆也给他寄来了所谓的“平洛乡制衣厂”的照片。筱笙又给照相馆汇了钱去,要了东村水坝上打孔验收的照片。
材料准备齐全后,筱笙只将这件事告诉了杨牧。杨牧说:“你白费劲了,所谓辛苦活,就是既辛苦又白忙活。”说完还大笑。筱笙说:“杨社长你不能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是当一件大事去做的,百姓疾苦真没人去管?”杨社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你想啊,咱们的报纸刚刚树一个典型,现在又来将典型击毙,那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没人同意发的,你以为咱们的是省报啊。”筱笙没再说什么,心里暗自高兴。杨牧的话启发了他:为什么不可以寄省报呢?他真的将材料寄出去了。这事会怎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会有结果的,所以暂且不提了。
清香的到来,刚平既惊也喜。
清香的工作问题倒是挺顺利的。怎么解决的?是丁社长帮助解决的,前面说过,老大要做成一件事,是很容易的。清香来了以后,刚平让她暂时寄住在小乔家。小乔当然不愿突然来个乡下人和她住,但如今的小乔不是过去的小乔了,刚平开了口,她得考虑,她要是得罪了刚平,岂不等于丁社长得罪了刚平?小乔将烦恼和丁社长说了,丁社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两件事:一是招聘清香来报社的打印室做事,当然是临时工;二是将报社六楼电梯对面杂物间腾出来,给清香住,清香已是职工了嘛,当然要解决一下职工住房问题。丁社长为什么对清香的事如此上心?有多层原因,一个为了帮小乔的忙,二是给刚平做个顺水人情,三是清香来自平洛乡,平洛乡和报社之间有些撇不清的关系,万一清香知道一些呢?所以对她好一点,不会错。
这样一来,清香不但有了工作,还成了刚平和筱笙的邻居。过去六楼只住刚平和筱笙两人,如今住了三人。住两人和住三人,情形是完全不同的。住两人好交心,什么私事都可以谈;住三人只会寻开心,成天嘻嘻哈哈,没了正经事。本来筱笙想对刚平兴师问罪的:你明知道扶贫情况与平洛乡的书记所介绍的大相径庭,为什么还照发不误?发这样的假新闻,还有没有职业道德?大学时大家投票让你入党,你的党性在哪里?但刚平一有空就找清香,或清香过来找他们,不到关灯睡觉,筱笙与刚平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这些话只能先在舌根下压着。而刚平其实也从清香嘴里了解到了筱笙突袭平洛的情况,他也想责问筱笙呢:你小子吃饱了撑的,我的新闻都发了,你还跑去了解个屁呀!但刚平一想到平洛就冒冷汗,所以他也避而不谈。
秦苗以为筱笙会追来向她解释,然而几天过去了,她彻底失望了。房间里很安静,小梅已回家,尚未返校。卫生间的水龙头关不严,嘀哒嘀哒地漏着水。如此静谧的环境正是秦苗需要的,她心情不好时最怕别人来安慰,本来她能控制住眼泪的,如果有人非让她复述难过的事,这无疑是在揭开她本想抹平的伤疤。秦苗干脆不下楼,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除了饿了下去找点吃的。她妈妈来过电话,问她想不想家。她知道爸妈想她了,她也想爸妈,但她又不愿让爸妈看到自己勉强挤出的微笑,她以一个“忙”字就搪塞过去了。这一点秦苗和其他女生不一样,虽然她是独生女,她却很少像别的女生一样扑在爸妈怀里哭诉,她不愿看到爸妈紧锁的眉头,她知道,时间会过去,忍一忍,麻烦也跟着过去了。
下午一点,她出去了一趟,想吃一碗米饭,然后带两包方便面回来。一对对恋人从她身边说笑着走过,叫不出名儿的黄叶叹息着从树上落下来。秦苗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搓了搓其实并不冷的脸——她担心几天下来肌肉僵硬了,这样走在校道上,活像一个地主婆,好像普天下的人都欠了她的。
吃了东西,买了方便面及其他,还散了一会儿步。经过收发室,她忍不住蹩了进去,从一个个标好了班级名称的邮箱前走过。她想,肯定不会有自己的信,那个死筱笙是不会给自己写信的了,就是写,她也不愿看,爱找谁找谁,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走到标着“97文硕”的邮箱前,秦苗将信取出来,准备帮同学带回去。虽然不存一丝希望,但她还是查看了每一个名字,没看见熟悉的笔迹,她还是感到很失望。收发员走过来,问:“你班上有叫秦苗的吗?她有一封快件。”秦苗的心快跳出来了,她“噢”了一声,手中的信件就掉在地上了。秦苗忙弯腰拾起地上的信件,也借以掩饰她的慌乱。快件真是那个人寄来的!那潇洒遒劲的钢笔字太熟悉了!她知道,那双握笔的手曾写过被广泛传抄的笔记,曾画过一度成为文学院头条新闻的“秦美人”,也曾给自己修改誊抄过毕业论文……秦苗出示了学生证,签了名,将快件领走了。她将她的以及班上其他同学的信件统统抱在胸前,抱得紧紧的,生怕再丢掉。
回到宿舍,她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扔到床上,再拿起快件,但她的手在发抖,竟半天不敢拆开。她怕,怕筱笙告诉自己,她已经另有了心仪的人。秦苗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不争气,还将筱笙看得那么重。她宁愿不知道筱笙的音讯,那样至少还留下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伏笔,而如今要是告诉自己一切结束了,那她会觉得,她于心不甘,这么多****夜夜的守望,最终竟连话别的机会都没有?就像积了一池的春水,准备用来浇灌果园,但人家告诉你,这个园子已经另有主人了,主人是谁,怎么夺走的,你却没有权力去询问——这不是一件很绝望的事吗?
秦苗需要倚在床头的墙上,才能抑制住心跳。拆开快件,里面有厚厚的一封信,洋洋千言。筱笙在信里将怎么和晓洁认识的,晓洁又是怎么来送礼物的,怎么为他父母亲挑选衣服的,在他吃饭噎着时又怎么给他看喉咙的,误会又是怎么产生的等等,都说给秦苗听。筱笙还说,假日这三天,本来他的安排是,一天给父母亲买衣服,一天去平洛作新闻追踪报道,一天回家,他要是知道秦苗要来,肯定得先去车站等她,然后一起去逛街,第二天再一同去采访,哪知道秦苗是要给他惊喜呢?本来他是要追来省城当面解释的,但采访任务很紧迫,所以只好先写信解释,以后有空再当面请罪。筱笙在书信末尾写道:
“苗,请你相信,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你是我心中的圣母,你能感觉到我看你的目光是那样的虔诚;你是一块无瑕的美玉,我想将她时刻揣在怀里,但又担心让她沾上了灰尘。我得了这样的举世无双的宝物,我除了感恩,还能说什么呢?也许上苍后悔了他的慷慨,为了宇宙的平衡,才赐我以灾难。可是,上苍为何不惩处我一人,而要祸及我的圣母我的宝物呢!……”
筱笙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吗?秦苗想找出破绽,她告诉自己决不能被欺骗,然而,她的眼泪唏里哗啦地先流出来了,宣告了她的投降。秦苗认为筱笙是最诚实最可靠的人,她甚至猜想到这几天筱笙肯定是又忙工作又担心自己,也许,他比自己更不容易呢。有一点令秦苗不解的是,自己明明去信告诉了他,元旦那天她要去看他的,而信中,筱笙却以为自己是要给他惊喜。难道,筱笙根本没收到自己的信?要是没收到信,又为何那个时间点他会在车站出现?这些疑点迅速发起酵来,将秦苗的心塞得满满的。
秦苗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抓了一包方便面,可此时,方便面全碎了,往床上一扔,就像往心里扔了一把玻璃碎片,叫她一阵刺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