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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曜阴冷着脸:“霍三娘,闭上你的嘴!”
比起自己,他更听不得她诋毁三爷。
何况这本是她和他的事,为何要扯到他人?
“怎么,说不得你们心中的神祇?”霍三娘忽然冷笑了起来,媚眼弯弯,淡淡地道。
“小鱼就从来不会在乎你们怎么说她,怎么看她,你们这些家伙,包括当初的金曜,你们哪一个看得上她,不都觉得配不上三爷吗?可是在我看来,分明是和你们一样冷心冷肺,只想着自己的混蛋配不上她!”
霍三娘像完全没有看见他警告的眼神与脸部僵硬的表情,她忽然笑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小鱼最后会选择三爷,不选择逸哥儿,她明明知道和逸哥儿在一起的日子,要比跟三爷在一起更简单,更容易啊。”
“霍三娘……。”火曜眯起了眼,眼底火气渐盛,却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周围,确认这里只有他和她。
多少年前的事,她是疯了还要拿出来说!
这是不怕死么?
明知道三爷最避忌什么。
若是三爷火气起来,他都不一定能救得了她!
霍三娘却像自言自语一般,全停不下来:“她明明可以过得更容易和幸福,可是却选择了三爷那么一个复杂而固执的人,不过是因为她动了心。”
“霍三娘,你若再不闭嘴,休要怪我不客气!”火曜抬手扯住霍三娘的衣领,就要制住她。
霍三娘却忽然反手一扣,猛地推开他。
她梭然拔高了声音:“动了心,你懂吗,那就是她的原罪,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对那个男人动了心,所以她才知难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懂吗!”
她声嘶力竭,原本妩媚的声音都带了颤抖,夹在冰冷的海浪咆哮声里,却都凝成了凄厉。
火曜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微动,她说的,其实是三爷和小鱼,又或者不是……
霍三娘的漂亮卷发被风吹得异常凌乱。
她瓷白的脸孔上没有一滴泪,只是碧绿的大眼无神地看着他,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在看他,而是看向远处,海天交接的阴翳卷云处。
她较小的身形在风里那样的坚韧又带着脆弱,仿佛随时就能被风吹散成一片片的碎片。
他莫名地呼吸一窒,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那些“碎片”。
她却忽然退了一步,轻笑了起来:“你不懂的,瞧,你们啊,都不懂的,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多难……。”
“是我不懂,就像小鱼和三爷从来彼此都坦诚,我却不懂为什么坦诚于你我从来都那么难。”火曜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轻声道。
霍三娘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拨到脑后,笑了起来:“我不说,你便不查么,火曜,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懂得不比我说的少多少,可是那又怎么样?”
火曜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波澜起伏,淡淡地问:“你从来都有那么多的秘密,也从不愿意与人分享,是不是每一个试图触碰你秘密的人,都会被你判了圈禁,不可靠近,甚至去别的男人那里寻求盾牌,把你自己挡在身后?”
霍三娘倒是一点都没有被捉奸的自觉,反而上前一步,站在火曜面前,轻声道:“如果我在别的男人拿了盾牌挡在自己把面前,你呢,你会不会绕开这个盾牌,过来抓住我?”
火曜看着面前那双碧绿的眸子,喉咙里有什么想要说出来,可是不知是不是风太冷,又或者浪太大,他便那样沉默着。
霍三娘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忍不住靠在他怀里,随意地擦了下眼角,就像那么多年来,彼此依偎在一起的姿势,此刻却莫名有了生疏的味道。
火曜沉默着,身子却莫名地僵硬:“……。”
“我阿妈说……。”霍三娘看向远处阴翳的云,悠悠地道:“雪域圣女的宿命便是献祭,我曾以为是献祭给教主,但是阿妈说,不可以对男人动心,每一代的圣女的宿命是献祭给命运,我曾经不懂,但是现在我懂。”
她忽然离开他的怀里,转身,向来路而去。
火曜下意识想要伸手拉住她,却硬生生地没有跨出一步。
霍三娘走到海堤的入口,忽然转头,把碎发拨到耳后,看着他道:“火曜啊,你说得没有错,你不是三爷,我不是小鱼,所以啊……。”
她顿了顿:“你不用过来,我也不用过去,我们总归会遇到彼此应该的遇到的命运,我们都好好的。”
大风略过她精致的脸颊,吹得她衣袍飞舞。
她笑着转身,那般姿态仿佛泪流满脸,却又没有一滴泪。
……
“你爱过我吗?”
火曜仿佛听见有人问他,他却又不知是否自己的幻觉。
一如他不知道自己在海堤上站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他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海堤,一夜到天明。
寒风瑟瑟,涛声冰冷。
……
“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星君,都说这个时候,是男人最脆弱的时候?”茱萸看着远处的人影,低声跟着身前的女子道,有点掩盖不住的小欢喜。
没有了霍三娘,那个小新娘哪里是掌柜的对手?
金念明看着那一道孤冷的身影,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最开始,我就错了。”
她忽然想起那日和霍三娘的对话。
“你按照你自己想要的夫君模样,塑造了一个少年的一切,却又毫不犹豫地为了理想抛开了他,却从不曾想过,他的无可适从与痛,他的一切都不在你的考虑里,你到底凭什么站在了这里说你最懂他。”
那一刻,那个西域女子淡淡的眸光看穿了她的阴私与算计,却让她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也许,那一刻,她才懂得,自己也许一开始就失去了站在火曜身边的资格。
她,爱自己,多过那个当初的少年。
……
“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回去川南罢,离开川南太久,那些猴崽子怕是要翻天了。”金念明忽然转身吩咐。
茱萸一愣,看着她的萧索清瘦背影,却终是不敢开口问,只恭敬道:“是。”
“咳咳……咳咳。”
……*……*……
简约却不失大气的院子里总是飘来一阵浓烈的药味和咳嗽。
火曜星君病了。
没有人知道一贯身强体壮,内力修为强悍的星君,为什么像普通人一样吹了一晚上的海风就病了,病得那么厉害。
但是,婚事的准备并没有停下来。
水曜冷冷地靠在树边,看着面前坐在躺椅上的男人。
他白净的面容苍白异常,仿佛已经入睡一般平静,而一身素白中衣,长发未束,乌黑的发丝落在椅子边,身上覆着一件薄薄的青色锦衣,都显得他身体削瘦而单薄。
“我一直以为我是曜司里最作的那一个,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才是。”水曜抱着胸,面无表情地道,声音平静而冰凉,丝毫没有妖娆之气。
躺椅上的男人没有理会他,依然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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