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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格愣了一下,嘴里再翻不出话来,只得扭头往后院跑:“时候不早了,我去后厨做饭去。吴甲,来替我搬捆柴生个火罢。”
我掀了通往后院的门帘,身后传来一叠笑声,半是嘲弄半是畅怀。
大约有大半月,不见吴三利前来复诊买药,也不见吴裕才在茱萸巷底游逛。在我险些要忘却了这一家的时候,吴裕才忽又来了。
卯时开店,一卸门板,猛不防被一声低泣唬了一跳。我跳开脚去,定睛一瞧,又是那个吴裕才,不知为什么缘故,缩在朱心堂门前抱膝啜泣,仍旧是不敢进铺子来。
“哎,怎又是你?怎还在这处散荡着?”我敲了敲他头顶的门板:“你生时也是个堂堂儿郎,为何总瑟缩暗地里抹眼泪?”
吴裕才惧怕师傅,连带见着我也微微有些犯怵,故我也不似初见时那样慌张,索性在他身旁的石阶上坐下。
他抹了把眼泪嗫嚅道:“你道我不想走?此处除了爷娘,哪有值得我留恋不肯走的?我若在,还能每日见着爷娘,我若是走了,还不知他们会怎样?”说着他又呜咽起来。
“罢了罢了,莫再哭了,无端教人心烦。”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的泣声:“你爷娘又怎么了?他们有日子不来铺子里买药了,想是无碍了罢。”
这不问尚好些,一问之下他反倒放声痛哭起来,断断续续地抽道:“我阿爹……阿爹他,愈发……不好了。”
“自不必说,你阿爹必是又用了那五铢钱了。”
吴裕才抬起头惘然失措地望着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我且来问你,他可是心口发冷,坠涨更甚,以致时常夜不能躺了?”我没好气地问道。
他这才猛点了几下头:“还求阿心姑娘告诉一个解法。”
我凉凉地哼了一声:“解法?这如何能解?这病症全是那五铢钱的效用所致。给他时讲得分明,每使一回,心肠便要硬冷一回的,使与不使,全在你阿爹自个儿。”
那吴裕才听得这话,只管将脑袋埋在膝间闷泣。
我见他这般形容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你只顾你阿爹的病症要紧,须知那五铢钱起了效用,必定有人受了你阿爹祸害,就如上回的焰火花炮,你阿爹心口一冷,多少人受了灼烫之伤?这一回,还不知什么人遭殃了呢。”
他抬起朦朦泪眼:“这样祸害人的东西,朱先生为何要拿了给我爷娘?”
“隋帝之后,五铢钱散落世间的多了,也不见得人人都拿来使,我也见过持了这钱币却不使的,何故你爷娘使了一回又一回?”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嗤笑一声,转身回铺子去。
听见身后吴裕才哀哀叹道:“恨只恨如今爷娘瞧不见我,听不见我,我便是有意告警一番也是无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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