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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险儿的伤也渐渐好转了起来。就像是奇迹一样,被烧过的那些部位里,除了脖子和手臂的伤势比较严重,留下了一些无法恢复的印记之外,他的脸上居然看不见任何明显的疤痕,只不过两边脸颊新长出的皮肤一片嫣红,看上去有些瘆人而已。医生说不用多久,险儿就可以出院了,再过些日子脸上的红色也会慢慢褪掉,只要注意不再让皮肤受到大的刺激,应该能够彻底康复。我们每一个人都替他感到由衷高兴。
但险儿被烧伤时没有表现出多么哀伤,痊愈时我也并没看出他有多么高兴。每天,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抿着嘴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盯着天花板看。只有等我们去了之后,整个人才会恢复些许的生气。
更为奇怪的是,自从前些日子三哥到医院里来看过险儿一次之后,险儿就再也不曾和我们谈起任何关于报仇的事情了,就连我们主动提出,他都是刻意回避,或是保持沉默。我知道,险儿的这种奇怪转变,肯定是三哥所造成。我也曾经问过他好几次,他和三哥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险儿却始终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点实质内容。这让我们所有人都有些不安。
今天我们又准备去看望一下险儿,和我们兄弟一起去的,还有三位新朋友,周波、康杰和简杰。
他们三个和我一样,也是这一届的新生,就在我隔壁班。同时,他们也是我和险儿的小学同学。九镇真的是个蛮奇怪的地方,十个小孩里面九个出来打流。我这些小学同学,在记忆中也都不算是坏孩子。但分别多年再见他们,居然每一个看上去都是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九镇有句老话,叫做“苍蝇只爬臭狗屎”。所以,臭味相投的我们,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和地儿说好了,放学之后,让我们在校门口等一下,他们想跟着一起去医院看看险儿。
九十年代,刘德华曾经做过一个很有名的洗发水广告,在里面,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梦中情人,要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刘天王的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也许,不仅仅只是说到了我一个人的心坎里,而是说到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心坎里。我们的上一代人,不爱红装爱武装,妇女要顶半边天,基本上个个都是留着一头比男人长不了多少的短发,说好听点是干净利落、英姿飒爽,不好听就是土气十足、毫无美感。
而在我们刚好青春期的时候,社会风气已经开始日渐开明。人性中追求美的天性开始在宽松的政治环境里面复苏。长长的秀发,顺着少女柔和而充满青春弹力的背部曲线垂下,在发梢的尽头,是若隐若现,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在少年时代,我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景象能比这样的画面更体现出女性温婉诱人的美。
君就有着这样的一头长发,她和游忧是我们年级公认的最为漂亮的两个女孩。君的班级就在我隔壁,和康杰、简杰两人是一个班。之前,在他们两个的指点之下,我也曾远远打量过君几次。如果说,最初见到游忧的那一刻,目光相接,她的美丽让我产生了原始的欲望和幻想;那么见到君的第一眼,我唯一的感觉就是舒服,如同又湿又冷的冬日,温暖阳光当头洒下时,那种沁人心脾的舒服。君的美,干净而透彻,只有在最好最美满的那个梦里,才能梦见。
可是到今天之前,我却从来没有和君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过几次。因为,我不敢,也不想。在我成长的这些岁月里面,太多美丽动人的女孩,在她们的眼睛里,在她们的笑容中,都对我毫不掩饰地表露过太多的嘲笑和讥讽。我不认为君和那些同样美貌的女孩有什么不同,毕竟,美丽的女人都很高傲,而高傲通常会使人刻薄。
我没有猜错,至少当时那一刻,我认为自己没有猜错。
当君在几个女孩子的簇拥之下,谈笑风生地出现在了校门口,而周波、康杰、简杰三个人与她擦肩而过,满脸色眯眯的轻狂样子,一边大声调戏着她,一边走向我们这边,和我们打着招呼的时候。我看见了君对我们所有人的白眼。我在第一时间就给予了还击,嘴角一撇,我对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发出了轻蔑的冷哼。我们一伙人走在君和她的同伴们后面,身边袁伟和康杰还在刻意地放大说话声,试图引起君的注意,就连向来沉稳的武晟和小二爷,也表现得颇有兴致。
我却没有半点兴趣,百无聊赖之下,我看向了正前方的街道。街道对面,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脑袋奇大的男子突然起身,指着我们这边,对身边依然蹲在地上的几个同伴在说话。随后,那几个人也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手臂上有文身的男子推了大脑袋男子一下,身后几个人也开始起哄,纷纷推搡着,好像是要他到校门这边来,大脑袋男子有些犹豫的模样。
文身男子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顶,大声吼了两句,我隐约听见他说的是:“要你去你就去,这个事办不好,你看XX哥怎么收拾你!”大脑袋男子犹豫半秒,将手里的烟头一扔,越过马路,居然径直对着我们一群跑了过来。我颇有些紧张地看着来人,我以为是来找我们的,可却翻来覆去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时候惹到了什么人。
“师君!”大脑袋男子人还没到,喊声已经远远传来。我心头一松,意识到,这个家伙要找的并不是我们。前方,君和她的同伴们停下了脚步。
“哎,你叫师君是吧?我有个朋友想要找你说两句话,有点事,就在那边,你过去一下咯。”当我们走过君的身边时候,那个大脑袋男子也来到了她的跟前,痞里痞气的正在说话。君朝街道对面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也不答话,扯着身边的同学就要走。
大脑袋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双手一张,挡在了君的跟前:“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你们两个,没有事就让开些。师君,你最好自己过去,莫要我拉你!”君身边的女孩吓得躲到了后面。
我们几个人也停了下来,一旁袁伟在小声地问着小二爷:“搞什么?出了什么事?”大脑袋男子闻言扭过头来,凶神恶煞地对着我们吼道:“看什么看?走你们自己的。没得事,瞎凑什么热闹!”说完,他再次问了君一句:“你走不走!”
一刹那,我看到君的眼神望了我们兄弟一眼,有些惊恐,像是在求助,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君立马又恢复了她的骄傲,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截的大脑袋男子,说:“你要打我吗?”大脑袋男子一愣。君将他挡在面前的手臂一扒,就往前走,边走边说:“不敢打就让开,好狗不挡道!”大脑袋男子本就已经涨红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不容分说,一把扯住了师君的手臂,就往街对面扯:“你还敢和老子犟!”周围女孩吓得叫了起来。
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无数次,我也如同眼前这个女孩一样,承受着莫大的羞辱和欺凌,孤单无助。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我并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我只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这会引起我深埋在内心的痛苦回忆。
可就在我准备插手的时候,这个女孩却表现出了远远超出当年的我的坚强。猝不及防之下,君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是等她站稳了身体之后,她居然没发脾气,连喊叫都没有一句,甚至都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那样任凭大脑袋男子扯着,只是那张美丽的脸上,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惨白,异常平静地说道:“你信不信,我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和你走。”好像被君的坚决和气势吓到了,大脑袋男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呆在了原地。
“你搞什么鬼?不要欺负女孩!”身边,响起了武晟的声音。大脑壳转头看向了我们:“怎么了?小麻皮,想管闲事啊!”早就忍不住的我,不等武晟答话,直接走过去,一把扯开了大脑壳抓着君的那只手,站到了他们两人中间。大脑壳颇为意外地看着我,好像在等着我说话。我没有张嘴,我懒得和他说,我现在只等他动手,只要他敢动手,我就立马打他。可也许是我身后的众多兄弟,让大脑袋男子有些忌惮,他居然没有立马回应我。
越过大脑壳的肩膀,我看见街对面那个文身的男子猛地站起身来,手一挥,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走向了我们。身旁,武晟几人也不啰唆,捡砖头的捡砖头,拎书包的拎书包,走前几步,挡在了那伙人的前面。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那辆始终停靠在街边的面包车突然启动,开了过来,停在了我们两帮人的跟前。
车上,下来了一个青年男子,他一出现,无论是文身男,还是大脑壳,都纷纷消停了。
男子穿过人群,走到了我们兄弟跟前,抿着嘴,一言不发看了君几眼之后,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半晌,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们什么意思?管闲事啊?”当君的遭遇引发了我深埋心底的痛苦之后,我就已经变得极度情绪化了,男子的话一出口,我立刻毫不客气地回答道:“就是管闲事!怎么了?你再动这个妹子一下看看唦?”
男子眼角的肌肉飞快跳动了起来,却又始终不说话,显然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当肌肉不再跳动之后,他手一挥,对着身边人大喊了一声:“走。”上车之前,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我一指:“小麻皮,这个事,我们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