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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十日,萧衍一如来时,低调地带着几个侍卫御马回京。除了处置荆平北路侵夺民田一事,还赞许了平城知府薛毅,处事果决,尽智竭力,堪为职官表率。
一时间,不受外界重视的平城,一下成了各方关注之地。
前来拜访的人日渐增多,薛毅却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偶尔接见些人,也只是聊些公事上的问题,不涉其它。
早春时分的天气宛若情绪易变的年少孩童,一时暖风,一时寒雨,现下更是飘起细如棉絮的雪花,如雾一般清濛,覆盖一路疏桐。
靖宁漫不经心地倚在榻上,翻着手上泛黄的文笺集,偶尔提笔,悬腕挥墨,落下一两句精炼的批注。
青芝在厨房煮着热茶,安静的房间只余下炭火焚烧的响动,细细一听,门外院子似乎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人迈上阶来,语带焦急。
扣门问,“小姐可在房中?”
靖宁狐疑地放下书册,起身拉开了门,“怎么了?”
是前院一个伺候的丫头,面色不安道,“小姐,你快去瞧瞧大人,方才又发病了。”
怎么回事?靖宁门也不关,提着裙摆就这么直接往东面小跑去,边问,“这几天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为何好端端又病了?”
丫头也不清楚,回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一幕不免心悸犹存,“大人前些时日确实气色大好,可不晓得是不是最近天气多变的缘故,从早上起来便觉身子不爽,从府衙回来咳了一地血就直直晕过去了。”
怎会这样?大夫说薛毅的病是心疾所致,从当年宋海遥去世便留下的病根。可最近薛毅的状况还算不错,也通朗豁然许多,按理病不是该渐好才对。
加快脚步,进门时正好大夫诊断完,收了银针一声长叹。
“我爹可还好?”
“小姐。”大夫识得她,“薛大人这身体本就坏了根基,着实应该静养,一旦急火攻心就会像现在这般加重。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唉,老夫施了针,暂时止住病情,再开些药调理一番看看效果。只是这方法治标不治本,方才所说还请小姐万万转述大人。”
靖宁心下一沉,“我知道了,多谢大夫。”让薛总管送他出门。
视线从薛毅毫无血色的脸上转开,询问时常跟在他身边的听白,“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大人动怒?”
听白迟疑,不知当不当讲,抬眼对上靖宁冷冷的目光,吓得一抖,忙把所遇之事照实说出。
从府衙回来的路上,有两个着普通布衣之人,竟在那街头巷尾处大肆谈论已故的宋海遥,将她当年和薛毅如何定情如何私奔加油添醋,且凭空捏造出几条不实言论,极尽诬蔑挑拨之能。
薛毅气怒,上前呵斥,那两人却猴似的一下跑得没影,围观的百姓不胜唏嘘。
道听途说,偏就有人爱起话头,相互窃语,来往间也信了五六分。薛毅不管别人对自己如何评价,但已故的妻子和那些回忆却是他毕生的珍宝。
生前未能让她清享荣华,死后又怎么忍心让她受这等非议。
待处理完这件事,回到府中已是心力交瘁,先前好些的心疾像是一下爆发出来,一地雪白染上殷红,比之以往加重了不少。
靖宁一脸冰霜,“知道那两人的身份吗?”
“这……”听白为难,“衣饰模样都极为普通,小的并不知道这两人是何人?”
“那就去查,立刻!”靖宁凝眉,冷冷道,“一有消息马上报给我。”
听白隐约感觉到这件事似乎不是巧合,心底一窜寒流掠过,退出门时看一眼坐在床沿边面露忧色的冷然少女,只觉得他家小姐自清醒后,浑身的气度都不一样了,便是不说话,一个眼神也能轻易将人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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