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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如钺本能的跳了起来,他差点就推开窗户落荒而逃。
爬在屋顶上的宇文公主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她听到里面有动静,好象宇文如钺受到了惊吓似的。
正狐疑着,就听到宇文如钺压低嗓音,义正言词的话:“太子妃请自重!”
自重?宇文公主的心悬了起来。
她虽然小,但自从金环嫁给喜中霖之后,她接触了不少戏文。金环和喜中霖经常给她说戏,一般情况下,男的冲着女的说自重,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女的在投怀送抱。
南菀青跟宇文如钺的关系,宇文公主是清楚的。她会主动的投怀送抱,并不稀奇。
宇文公主差点翻身下去要破门而入,但下面全都是侍卫,宇文公主没有把握,自己跳下去之后,还能顺利的走进屋子里去。
这时,宇文公主隐约听到抽泣声,她赶紧把耳朵贴紧瓦片,继续听里面的动静。
原来,是南菀青在哭。
“如钺,你看看我的伤……”
宇文如钺一直闭着眼睛扭过头不去看南菀青,他没有听到她穿衣的声音,就坚决不会睁眼看她。
忽然,听到她哭,还叫他看伤口,宇文如钺才觉得,事情并不他刚才想像的那样。
他慢慢的先睁开了一只眼睛,低头往南菀青的脚边看去。
还好,她仍然穿着襦裙。再慢慢的往上,直到腰间,都衣着整齐,没有问题。
宇文如钺这才睁开另一只眼睛,慢慢的,将视线从腰间往上移。
目光,在她的肩头停了下来。
南菀青是郡守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皮肤很是娇嫩。长大了,便嫁给了太子,锦衣玉食,不知困苦的生活,令她更加的雍容华贵。
可是,她的肩头上,大大小小新伤旧疤。有牙印,有鞭印,还有针扎的新伤。
白希的肌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红点点,衬着已经好了的灰白色的旧伤,触目惊心。
“怎么……怎么会这样?”宇文如钺上前一步,想看仔细,突然的想起,她已经不再是儿时亲密无间的伙伴,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又下意识的退了回去,眼睛,坦然的看着她的伤疤,南菀青颈间那细细的两根水绿色肚兜系绳,越发显得刺眼。
南菀青闭上眼睛,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
她侧过身去,将衣服又往下扯了点。另一边的肩头有着相似的伤痕,衣服脱得更下了点,露出了胳膊和半片酥xiong,全都是伤。
宇文如钺细致的看了看她的脸,完好无缺,甚至可以说,是一张完美的脸。
“太子打你的?”宇文如钺说的咬牙切齿:“他故意挑能遮住的地方打,对不对?”
南菀青轻轻的将衣服全都穿好,然后,默默的哭着点头。
宇文如钺气得一拳打在桌上,险些把桌子全部打散。
就算南菀青只是一个陌生人,如果让宇文如钺知道对方受着非人待遇,他的正义感也一样的会爆发。更何况,南菀青不是陌生人。
“他为什么打你?”
南菀青挨着宇文如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垂着头,沉默许久,才说:“他心情不好……”
宇文如钺冷笑一声,说:“心情不好就可以打女人,他是什么东西!”
“他以前对我很好,特别是我诞下皇孙之后,我们相敬如宾。不管府里有多少小妾,他都事事以我为先,我若不点头,他绝对不纳妾,也不会随便在别人的房里过夜……”南菀青一说起从前,满脸笑容,很是向往。当她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肩头时,她沮丧的哭道:“可是这两年,皇帝病重,交皇权交给太子,由他主持朝政。朝廷里,有许多老臣子根本不服管,处处也他为难……他心情不好……就……”
“他无能,就拿你撒气。到底还是自己无能!”宇文如钺无奈的叹息着。
南菀青是夏翼遥的太子妃,就算他把她打死,也只是家事。
宇文如钺身份尴尬,说到底又不是南菀青的娘家人,是不可能替她出头讨个公道的。
“你爹……知道吗?”
南菀青摇头,说:“不敢让爹知道……当初我执意要嫁给太子时,爹就说过,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爹说我嫌贫爱富,不守妇道,如今我就是死在太子手里,我爹也只会说我咎由自取。”
宇文如钺沉默。南郡守为人正直,当年他与南菀青的婚约,全城皆知。谁知国师一卦算出,就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南郡守恨自己的女儿没骨气,为了成为太子妃悔婚。他一直觉得自己愧对宇文如钺,这些年来,也躲着不见。太子几次想接南郡守去国都,都被他拒绝,时间一长,太子也忘了自己还有个老丈人,南郡守也没把太子当成自家女婿。
如今,女儿被女婿虐待,南郡守肯定不知。如若知道了,想必也跟南菀青所说的一样,只会骂自己的女儿活该。
宇文如钺对南菀青,也是恨铁不成钢:“你就让他这样虐待你,不知道反抗?”
“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反抗到哪里去。如今娘家不认我,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我再苦,也不能离开太子,我还有两个孩儿……其实,太子也是心情烦闷无处宣泄才会……平时,他待我还是极好的。”南菀青垂泪之时,还不忘替太子辩解。
宇文如钺叹气,想来想去,这是她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也不好评判,便不再多说。
“如钺,我求你,一定要帮我!”南菀青求他:“太子不是真的想弑父,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上位。事成之后,我们还是要救皇帝的,毕竟,他是太子的父皇,太子不可能对他弃之不顾的。”
“如果我不帮呢?”
“如果你不帮我,不但德明侯府会有危险,我……只怕也活不下去了。”南菀青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宇文如钺抿嘴不语。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这里来见她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证明给宇文公主看,他已经对她无心无情,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南菀青单独见面。
现在,看到了南菀青身上的伤,宇文如钺的感受,很复杂。
南菀青趁着宇文如钺发呆的时候,开始收拾好情绪。抹干了眼泪,又将衣裳都整理好,抬头看宇文如钺,见他脸色阴晦,似乎对她受虐之事仍有感触,心中很是安慰。
“如钺……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南菀青这才想起,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宇文如钺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宇文如钺一愣,淡淡笑笑,并没有说话。
他来,纯粹是因为宇文公主希望他能真正面对南菀青,解开心结,轻装上阵,安心的等宇文公主长到十五岁,就娶她为妻,从此不再有南菀表的影子出现。
但这个真实的目的,是绝对不能让南菀青知道。
宇文如钺笑,是想到了宇文公主。她才十岁,就已经考虑到五年后自己要嫁给他的事,从现在就开始学着扫清障碍。宇文如钺觉得很幸福,尽管他知道,等宇文公主十五岁那天,她就会恢复所有的记忆和灵力,站在他面前的宇文公主将不再是与他共同生活了十年的宇文公主。
或许,到那天,宇文公主压根会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信誓旦旦的说要嫁给他。或许,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哥哥。
但,只要想到现在,宇文公主是这样在乎他,宇文如钺就满心欢喜。
南菀青认得出这样的笑容,很多年前,她经常能在宇文如钺的脸上看到,一种被幸福浸泡之后,无法隐藏的快乐的笑容。
她知道,今天这个笑容,绝对不是属于她的了。
“我过来……”宇文如钺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借这个机会,探探口风:“是想问问你,皇帝的病,是真的吗?”
南菀青不明白宇文如钺问这话的意思,但是,她知道,宇文如钺不会害她。
“是真的……刚开始只是说风寒,谁知道越到后面越严重,险些丧命。幸亏国师炼的丹药,保住了皇帝的性命。这些年,皇帝每天都要吃国师练的丹药。”南菀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次,假如你们取了宇文公主的眉间血,也是要交给国师的炼丹的。国师说,皇帝服下这颗炼丹,就能延年益寿。”
宇文如钺撇嘴一笑,不以为然的反问她:“你们,就这么相信这个国师?”
“不是我们信,是皇帝信。”这话,南菀青倒也说得肯定。
如果这次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太子也不会给国师活路的。他们之间,只有利用,没有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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