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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东欧来说,这个春天绝对有些古怪,先是多瑙河北岸的飘忽风雨,然后是巴尔干的阵阵岚霭,等到五月即将来临,轰然的雷声才开始响彻大地,带来阵阵豪雨。这豪雨泼洒不出今秋的希望,却足以让土地在几十年内更加肥沃。
西线,经历半年多零散却疯狂的战斗,黄胡子的近卫军从尼曼亚和弗克的塞尔维亚西、北两个方向压迫科索沃,目前已将可俯瞰科索沃盆地,扼守重要通道的一多半山头占据,并以形成相互关联的堡垒体系。塞尔维亚王国和奥斯曼联军已经损失近两万兵力,却仍然要面对这可怕的态势。
比这态势更可怕的是人心。跟被誓言和利益约束的贵族、骑士不同,一开始,王国的士兵和农夫对这西方教会的军队充满戒心,战斗时多少有些抵御侵略的悲壮。可随着战争持续,他们不仅感受到黄胡子士兵的可怕,也开始重新审视这只军队。
他们装备精良,战技娴熟,仿佛是巴尔干真正的孩子,刚硬中不失灵动,山岚般吞噬大家的信心。与之相对应,他们没有传说中那么邪恶,而是从不劫掠,比任何所知的军队都要善待俘虏,尊重东罗马教会信徒的信仰。
慢慢的,大家通过神甫、尼曼亚山民和对面的亲友得知更多信息,黄胡子既是西方教会信徒,也是东罗马皇帝,他对两方信徒一视同仁,只为收服基督徒的失地奋战。在波斯尼亚,他支持教会设立了公国牧首区;在弗克公爵的塞尔维亚,他支持东罗马教会信徒反抗西方十字军的压迫;在伊庇鲁斯,他的舰队给反抗者慷慨援助。
不管国王如何说,贵族们如何说,忠于伊斯坦布尔教会的神甫如何说,恐惧已经开始在大家心中滋生蔓延:对抗这样神圣而无敌的军队,难道不是疯狂的罪孽么?
开春至今,更多消息传播开来,在黄胡子的建议下,教会已经将拉扎尔国王封为圣徒。这消息无法压制的传播开来,让王国本已松散的人心更加浮动,不仅普通士兵和农夫们难以驱赶上战场,相当一部分贵族和骑士也开始消极怠战。更有甚者,农夫开始向尼曼亚方向大规模逃亡,少数领兵贵族、骑士竟然杀死奥斯曼和希腊监军投奔黄胡子的军队。
普里什蒂纳,科索沃公爵城堡,拉扎耶维奇国王坐在长桌尽头的椅子上,右手支着下颌,茫然看着身前的桌面。他左手是现任科索沃公爵伊维卡,右手是忠于君士坦丁牧首的教区主祭,几个贵族分列两旁,长桌看起来空荡荡的。不仅如此,这是小范围会议,奥斯曼派驻的帕夏和维齐都不在,却没人说话,气氛寥落。
拉扎耶维奇不过三十余岁,头发却已斑白,清秀的五官也无法掩饰沧桑,而且满脸疲惫。一直目无焦距的看着身前桌面,当走廊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颤抖一下,抬起头,等脚步声远去,才扫视一遍桌旁的亲信,仿佛自言自语似的问道:“有必要征召五万农夫么?”
沉默。过了好一会,年轻的科索沃公爵终于开腔,含混的说道:“农夫没什么,可我们本来收成就差,这样一来就有更多土地撂荒,如果他们占据阵亡贵族和骑士的土地,从希腊,甚至安纳托利亚迁移居民过来怎么办?”
拉扎耶维奇感到憋闷。伊维卡担心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说了等于没说。相对于保加尔和希腊,塞尔维亚王国一直保持相对的自主性,奥斯曼除了驻军外,在各方面都未安cha太多人,也不干涉民政和教务。当然,换取这些要付出血的代价。
放在以前,这还可以忍受,现在大家爱面对的是黄胡子可怕的军队,王国贵族和骑士的血即便流尽,也不一定能抵挡。奥斯曼人肯定不会坐视,已经撤出伊庇鲁斯近两万军队,移驻科索沃,希腊、安纳托利亚、土库曼、萨珊等地按惯例春季征集的大军也会赶来,可到时候…
见众人还是不说话,拉扎耶维奇烦躁的攥紧权杖,大声说:“各家都挑些农夫出来,不一定要健壮的,只要能用尸体将山口堆满,不让他们的骑兵过来就行!”
众人相视半天,次第点头。又吵嚷一阵,分配好各家所出人员数量。见拉扎耶维奇像是要跟伊维卡私下谈话,其他人纷纷离去。等大厅安静下来,拉扎耶维奇问道:“伊维卡,你觉得尼曼亚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伊维卡是拉扎耶维奇的堂弟,前科索沃公爵阿尔塞的儿子。闻言,他琢磨一会,思量着说:“他们不会臣服于任何人,这次只不过是想利用黄胡子赶走奥斯曼人,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犹豫一下,他接着说:“拉扎耶维奇,玛利亚已经做了卡特琳娜皇后的侍女,嗯…,布拉克维奇好像没有争夺…。嗯,就算黄胡子支持,斯雷姆面对奥地利和匈牙利,听说那些人跟黄胡子有矛盾,布拉克维奇没有实力…”
以往提到玛利亚,拉扎耶维奇都会勃然大怒,此时却显得比较平静。但伊维卡也没有继续,话已经够明白了。
拉扎耶维奇用权杖顶住下颌,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叹了口气说:“埃塞耶维奇,你跟托米察见过面是吧?”
伊维卡默默点头。拉扎耶维奇情绪没有任何变化,接着说:“我们跟波斯尼亚和瓦拉几亚不一样,塞尔维亚王国太大了,不可能像别人一样随意选择。他们没什么可顾忌的,我们呢?至少…,唉,我们的一切都在斯科普里那边。再说,就算我们能一条心跟黄胡子合作,斯科普里那边的家伙怎么办?特别是爱上帝的那帮人(鲍格米勒派异端),黄胡子对他们不会手软,他们也会死心跟着奥斯曼人。不要那里了么?就算我们能舍弃,科索沃必将成为战场,等所有人流尽鲜血,情况又会怎样?”
伊维卡沉默半天,最终点点头,这些他也明白。
“当然,我不好跟托米察接触,但你可以继续跟他谈,如果能慢慢来,我们可以答应一些条件,我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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