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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渔舟语出惊 人后,西门先生就不再管束她了,由着她醉生梦死,还一脸心疼地扔给渔舟一块据说是坚如磐石,水火不侵的黑檀木令牌,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勾画了了,栩栩如生。
渔舟掂量着手中沉甸 甸的令牌,寻思着去市面上不知可否卖个好价钱。
西门先生冷 哼道:“你若胆敢动歪心思,就是欺师灭祖。”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渔舟只好乖乖将檀木令收入怀中藏好。
渔舟闲得发慌,似乎连老天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果然立刻有麻烦来了,事情还得从十几日前说起。
一向对紫苏和当归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白掌柜居然对他们和蔼可亲了,两个孩子被他吓得不轻,暗自心生警惕。紧接着便发现白掌柜频频往宣阳城跑,刚开始还以为是褚进有何吩咐,后来跟踪一日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白掌柜本是褚进的人,渔舟本不欲越俎代庖。没想到知会了褚进后,他立刻派人来说任由渔舟处置。
渔舟让黄芪暂时停了授课,带着两个孩子去打探白掌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连三日,白掌柜按兵不动。第四日,不见了,连他房里的衣物鞋履都不见了。
大清早的,活生生的人不翼而飞,的确有几分古怪。
渔舟在报官与不报官之间举棋不定,凑巧的是楼中有茶客谈起前几日在宣府的门前见过白掌柜的身影,果然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
渔舟心中大定,这官不用去报了,这人也不用去找了,真好。
可是这样不告而别地“另谋高就”,实在是令渔舟心中不快,尤其他的新主子还是姓宣。于是渔舟反其道而行之,白留想一声不响,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次日,天下楼门前贴了一张大红色的纸,上面写了一篇寻人启事:
白留,天下楼掌柜,燕京人氏,五尺高,圆脸,眉间有黑痣,大小如豆。其人任本楼掌柜期间,兢兢业业,擦桌扫地、端茶送水事必躬亲,劳苦功高。然今不知何故,不辞而别,本楼痛失左臂右膀,引以为憾!
掌柜不知所踪,楼主无心管事。自即日起,一楼柜台旁置花篮一只,旅人自投听书银两,自找零钱。
路人如遇白掌柜,请代本楼致以诚挚的问候。今布告天下,呜呼哀哉!
最后那一句“呜呼哀哉”不伦不类,将好好一篇布告硬生生地写成了悼文。如今天下人皆知白掌柜不辞而别,其他商贾哪还敢用他,宣阳城恐怕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果然,布告一出,一片哗然。
有人叹道:“天下楼果然就是天下楼,敢为天下先,人家现在掌柜没了,银子也不收了,可生意还是好好的,每天听书的人便不计其数,铜钱都是装得满满一篮子,虽说是铜钱,蚊子也是肉,更何况积薄而为厚,聚少而为多。”
又有人叹道:“这种自找零钱的事情也只有天下楼能做,天下楼敢做。谁人不知天下楼是个讲理的去处,谁人不知天下楼汇聚三教九流,谁还敢起占便宜的心思?就算起了做贼的心思,弄不好,你眼珠一转,手还没伸出去,人家路见不平的高人已经将大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还有人叹道:“这白掌柜不知是不是被鬼迷心窍还是怎的,好好的天下楼掌柜不当,别人求之不得,他倒好……”
天下楼和天下楼的白掌柜成了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便是渔舟的用意所在,既然可以不动声色地惩处白留,又可以让天下楼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何乐而不为呢?
宣阳城小得很,也藏不住什么秘密。根本不用掘地三尺,没过三日众人便都知道了白掌柜的新去处。
竹先生和宣府的那些旧事自然而然地又被人一遍遍地提起,抢侄儿的掌柜实在是令人不耻,瞬间别人看宣府主子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全都是以目斜视。
白留的确是被宣府主子宣威派管家下了钓饵不假,可是谁知调来的鱼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货,还要忍受他人的指指点点。终日打雁,今日被大雁啄了眼,岂能咽下这口气?
天下楼也卖茶叶,在宣阳城算不得什么秘密。于是宣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彻底败坏了天下楼的名声。
这一日正午,渔舟百无聊赖地站在楼上看风景,被微风熏得昏昏欲睡,撑着脑袋打呵欠。
忽然官道上有一队人马疾驰而至,扬起漫天尘土,二楼的渔舟也没能幸免,沾上了一脸的灰,她苦中作乐地想配自己今日这身灰衣倒是正好。
眼明手快的紫苏立刻拿来了帕子和扇子,渔舟擦了擦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的当口,楼下闹了起来,正是方才骑快马而来的那队人马,大声嚷嚷说天下楼的茶叶以次充好。
天下楼卖出去的茶并不多,且都是渔舟亲自经手,她根本就不用下楼就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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