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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咸平:而且就算国会通过了这个提案和流程,你还需要老百姓进行“公投”,“公投”是什么结局,你都不知道的。结局好的话,还好;结局不好的话,希腊的动荡不安将是不可想象的,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怎么敢做呢?
王牧笛:他都交付命运了。但是依照教授讲的这个悲剧结构,反对党这个姓萨的哥们儿,他有点像另一个悲剧作家。
郎咸平:对,他像索福克勒斯。你看帕潘德里欧把这个命运交给了广大人民群众跟反对党对不对?萨马拉斯他又是个什么态度呢?他就是这个索福克勒斯的态度,他说这个命运就是一个捉弄人的倾向,它不是一个具体的神,它只是一个非凡的力量,但它是会捉弄人的,因此你要挑战它、怀疑它。这就是为什么萨马拉斯虽然明明知道德、法协议是不可违抗的,明明知道这个总理并没有做错事,可是他非挑战、非怀疑不可。所以他提出了一些根本不可能被接受的方案,你知道是什么方案吗?真是贻笑大方了,他说你不要逼我,干脆让我们减税。减税之后,经济就能更好地成长,我们就可以收更多的税,然后经过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之后,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太搞笑了,还减税呢!减税后你的财政赤字怎么办?德国一听,说,我警告你,不可以!
王牧笛:所以这是一种与命运讨价还价的姿态。
郎咸平:对,没错。
王牧笛:第三种就是像德、法这种强势的态度,它们不信命运,它们说“信自己,得永生”。
郎咸平:这是第三个悲剧作家,叫做欧里庇得斯。他根本不相信命运,说命运在我自己的掌控,我才能掌控我的未来,这就是德、法的态度。所以德、法政策非常强硬,我把你拉进来了,我坑你,你又能怎么着?你要我来财政补贴你,我就是不补贴,你爱做不做!德国跟法国的这种蛮横,我看跟拿破仑时代,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你不做是不是?你滚出去。你知道滚出欧元区什么代价吗?你的欧盟成员也保不住,一起滚出去。而且你知道下场多惨?你滚出欧元区得自己发行希腊币。
王福重:没人要。
郎咸平:对,谁要啊?我跟你讲,就是这个帕潘德里欧,他自己都不会要。
王牧笛:而且在历史上,这种货币联盟一旦濒于解体的时候,老百姓都会自发地选择那些强势的货币。
王福重:良币驱除劣币。
郎咸平:对,这就是良币驱除劣币。你想想看,老百姓到时候会怎么样?他们一定会去拿欧元,绝对不会换成希腊币的,如果大家都不要希腊币呢?那希腊币就会猛贬,一个国家币值能怎么贬?再贬下去的话政府都会倒台。因此,这样一来,第一,货币崩溃;第二,国家破产。这就是每个老百姓,包括反对党的萨马拉斯,在“公投”的时候都必须要深思的问题,这个问题太严重了,所以把萨马拉斯吓坏了。一旦让他“公投”,由反对党做决定,他也不敢了,他也害怕了。
王牧笛:他也向命运妥协。
郎咸平:对,最后萨马拉斯也回到同样一个悲剧里面了。所以他又回头对帕潘德里欧说,我觉得你还是对的,这样子好了,干脆我们年底成立一个临时政府,专门来管理新的提案等一系列问题,然后呢,年底我们再改选吧。他不敢再讲其他的了。
王牧笛:对,所以现在希腊官方释放的信号是:第一,“公投”就不投了;第二,就是帕潘德里欧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议会的信任票。
王福重:其实希腊这一招就是逼一逼德、法。其实任何政府,包括希腊政府,都拥有很多资产,比如政府大楼、博物馆等,这些东西都可以向全世界出售,肯定能还得起那点债的。但是它不这么做,它采取的办法是什么?我逼你德、法,我们不能卖政府资产,那怎么办?现在我们就得遵守那个游戏规则,大哥你就得救我,怎么才能救我呢?好了,我挑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我们这个民主这会儿就可以用用了,我们就“公投”吧!
郎咸平:激起民粹主义。
王福重:对。“公投”的结果肯定是不还债,肯定是赖,我就赖你能把我怎么样呢?所以现在希腊所谓的国家破产一点也不可怕,它不像伊拉克、利比亚,这个又不是亡国灭种,无非就是说你放长线,让我更长一点时间还你,就算旷日持久,你还能把我给吃了吗?其实德、法已经做了让步了,法国总统萨科齐和德国总理默克尔都跟银行说,你们就给它减记50%的债务。
王牧笛:免了1000亿欧元的债务。
郎咸平:这叫软性重组,就是说你们银行自己做决定,你可以延长债务的期限,或者是稍微减点利息,或者减免50%的债务等。
王牧笛:所以这一招现在谁最叫屈呢,就是这些欧洲的金融机构。默克尔是以这种霸道的温柔跟你说,如果你不减记,那一旦将来希腊破产了,你就血本无归了,现在你还能拿到50%。
郎咸平:这个就是“维也纳模式”,也就是软性重组,2009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曾用来对付东欧那些国家。给你一部分安慰下你的银行体系,然后对希腊也不要打击那么凶,叫银行吃点亏,大家各让一步,就是这个意思。
王福重:就是吓唬你,虽然你是自主地减记,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减记,我们德、法就都不管了,你自己跟希腊去商量,希腊政府正在“公投”,到时候你一分钱都没有,你要是听我的,那我去跟希腊商量,还你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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