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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为农历七月初六,适时方过隅中,骄阳似火。众厢军兵士午饭之后尚在各自农家小憩,邱禁与宿平二人留守营帐,促膝而谈。
邱副都头射弓发泄过后,又与宿平聊了些话,心情豁朗许多。眼下正说到禁军与厢军的俸饷事宜,却听宿平道:“原来这禁军发的铜钱竟比厢军多了一倍,可分到田地又能带上家人——那邱叔叔当年为何不直去禁军大营?”
“我又如何不想,”邱禁苦笑道,“这挑拔禁军之时,台上光板赤身站有一人,是为‘兵样’,考核之人从其身前经过,若是高壮不如者,便自落选……只是你不知我那时尚幼,与你年纪相仿,虽然力气超于同龄,身材同你却是一般,并不合那‘兵样’要求,是以当年入不了禁军。哪想到在这厢军没有几年,一下竟长高了许多,这也是老天作怪,命中如此。”
少年闻言,又上下打量了邱叔叔现在高壮的模样,心下也是嗟然。
邱禁谈及此处,却是心中一动,又道:“我见你家境况也不甚好,宿平你可想入伍参军?”
宿平本就是一个乡下少年,自八九岁开始,就帮忙父母干些农活,待到十岁便进了村里一个先生的门下,识书认字。那先生自己其实也只读了半吊子书,是个连秀才也未曾考上的村夫,至多也是农闲时间抽空教习些简单字句。宿平虽然自小聪明异常,却也有自知,若是只仗着从教书先生学的这点微末才学,就想凭科考文试及第耀祖,那是奢望。
当下听了邱禁的话,少年胸中那一团不甘之火也是被撩了起来,心痒难挠,思索了一会儿,却又苦道:“我父亲生得也不高大,只是不知日后我的身材能比得上那个‘兵样’,能入得了禁军吗?”
邱禁见自己并未说明入伍参的是禁军还是厢军,少年便自考虑起禁军来,也知他是一个颇有心气之人,又忆起自己的过往,便道:“宿平你今年可是十五岁?”
“正是。”宿平见邱叔叔又顾左右而言它,心中却是一喜,莫非还有希望?
果然听邱禁说道:“那也不迟,你父亲虽不高大,我却见你母亲也只比你父亲矮了一寸不到,妇人之中也算是高挑的了。农户人家所以个头不长,皆因终日负柴挑担,受其命累。你只需与你父亲说明志向,叫他不要让你双肩受重,我再教你一些练身子的诀窍,当可既长气力,又拔身高。那禁军招刺新军,看的便是气力与身板。只是……”
“只是什么?”少年急急问道。
“只是这训练的诀窍方法,须常年累月、不可懈怠,若是有一日不练,就将前功尽弃,没了一点用处。你虽是聪明,但聪明之人反会去钻营那些投机取巧的门道,我这才担心你没有这般吃苦的毅力。”
“不会、不会!我吃得了那个苦,我也有那毅力!如若做不到,就叫我……叫我出门便让大黄狗、火烈蛇咬了。”宿平信誓旦旦地叫道。
邱禁听得有趣,实是不知宿平最恐惧的便是大黄狗、火烈蛇。此时他二人正坐在营帐门口,那日头正照射不到的地方。邱副都头虽见自己一番苦心,激将之下有了些成效,却担心他少年心性,这些“毒誓”只是随口说来,便抬手指了指门外,道:“你真有那般毅力,就在那日头之下,一动不动地站上半个时辰,若是做到了,我晚上自然会教你。”
宿平这几年干过许多农活,便如这个季节,要是自家下地割稻插秧,也都选在清晨或是傍晚稍为凉快的时辰,为的就是躲开毒辣的日晒。此刻邱禁要他站在午时的烈日下曝晒,简直要了他的小命,一时间踌躇起来。
“怎地?连这也不做不到?看来我真是走眼了。”邱禁掀起嘴角,故作不屑道,“那你便做个一辈子的农夫罢。”
“宿平啊宿平,不就是站上半个时辰么,怎地能让他如此小瞧了我?”宿平暗自懊悔不已,当下就站了起来,两步便跨到门外站定,回头大叫道:“邱叔叔,我站给你看!”
邱禁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随意道:“你叫得再响也没有用,这是考究你的定力,关乎你自己的前程,与我无关——你若是只为了站给我看,我也不稀罕,现在便回来吧。”
“父亲教我做人要重信,说出口的话怎可轻易收回?”说罢将头一撇,便不再言语,挺直了身子,真个一动不动。
“倒有一些骨气!”营帐内的邱禁心里赞了一声,口中却道:“我先打个盹儿,你的半个时辰一过,顺带把我叫醒。”完了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真的就眯起眼睛,席地躺了下去。
宿平的心口的一股子气终究是慢慢平息下来,只是天气炎热,不出一会儿额头就开始冒了层层的汗珠,挺直的腰板也不自觉地开始隐隐有些发酸。少年眯起眼睛望了望天上,心道:“也没个计时的器物,我又不知道这半个时辰是多久,难不成就一直这样站着?”正想开口询问,却见邱禁静静地躺在那里,似是睡着了,于是又将话吞了回去。
“八成还未到点,我便再站一会儿。”宿平这样想道,其时恰过了一刻而已,离半个时辰约定尚余三刻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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