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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亘面沉如水,浑身披挂整齐,骑马向着大营狂奔,宝象与水从月紧随其后。莫信被抓往木椟城的消息通报后,吴亘就没有停歇。
吴亘深知,以赵国厢军的尿性,莫信很难再回来了。
这些年,赵国与大夏始终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双方虽然时有摩擦,但总是擦而不打,打而不破,断然不会彻底撕破脸皮。
发生摩擦,难免会有士卒被对方俘虏。若是正卒,还可以通过交换俘虏的方式回营。倘是仆兵,双方都不会太在意,偶尔交换正卒时会搭上一两个仆兵作为添头。
大部分的仆兵,最后的命运要么是被杀,要么就是为奴,做一辈子劳役客死他乡。若是有谁为仆兵起了争端,不免会被扣上个不识大体、恣意妄为的罪名。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如同地上的尘埃,是视线之外的存在。一阵轻风刮过,尘埃从眼前掠过,却没有人过多注意,转眼便忘于脑后,最终只能默默湮灭于某个角落。
自沙杵走后,吴亘就谋划着如何将莫信救回。正好宝象到了荒冢岭,吴亘便询问其是否愿意替自己驻守一段时间烽燧,以防大夏国报复。反正张远有言,自己可以招募手下,又不耗费厢军一钱一粮。
让宝象留下驻守,实在是考虑到其老母尚在,万一有个闪失,让老人家如何过活。
至于水从月,问都无需询问,以他的性子,如此厮杀的机会,岂能放过。若是不允他一同前往,说不得吴亘胸口会多上几个窟窿。
谁知宝象一听,勃然大怒,手指重重的戳在吴亘胸口。力道如此之大,吴亘被戳的连连后退,“你吴亘自去做什么舍身救友的大义之事,却将我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败我名节,坏我德行。若是如此,从此我二人割席绝交。”
闻听宝象一番慷慨之言,旁边的水从月微微颔首,目露赞许之意。
“好。患难识人,泥泞识马。”吴亘也是颇为感触,按说宝象与自己多是生意上往来,无需如此。“既然我三人已是决意救人,还需细细谋划一番。”
三人就在屋中,细细推演去往木椟城可能遇到的风险,因应之策。此时,水从月出身贵人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如何入城、劫狱、撤离、善后诸如此类细节,考量缜密,见解独到。
“从月,你若不为将,倒是可惜了。”宝象此时心服口服,竖起了大拇指。
水从月却没有露出一丝得意,一句话就把二人噎个半死,“若不是你二人一同前往,我一人直接杀到法场劫人,哪里还需如此大费周折。”
三人准备妥当,按着计划,先前往大营,由吴亘打探一下具体缘由。
行在路上,吴亘眉头紧皱,按着莫信的奸猾性子,能够出战五十余场而不倒的传说,又怎会突然被大夏国抓去。到了厢军大营,吴亘让水、宝二人留在营外,自己直接去找张远打探。
等到了其住所,却见沙杵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外,伸手拦下了吴亘,“张屯长有紧要军务,外出不在营中,还请过两日再来吧。”
吴亘一愣,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自己入营就有军务。
“呵呵。”吴亘冷笑几声,“沙兄弟,想我也曾服侍张屯长一段时日,哪次他外出还需有人看守。今日倒如偷汉的寡妇,躲躲闪闪,是不是无颜见我吴亘啊。不行,今天就是安上个擅闯上司营帐的罪名,我也要见上一见。”说着,就要往里硬闯。
沙杵苦笑着抓住吴亘的手,使劲捏了一捏,“张屯长委实不在营中,还请吴什长莫要难为兄弟。你可先回荒冢岭,待屯长返回,我定当飞马相告。”
“真的不在?”
“确实不在。”
“那好,也只能如此,我先回去静候消息,若是你欺瞒于我,看不打断你的胡拐。”吴量推开沙杵,恶狠狠说道。
等出了大营,吴亘向着沙冢岭的方向跑去,待跑出几里地,看不见大营时,方才从手中取出一个纸条。方才沙杵与自己推搡时,趁机悄悄塞在了自己手中。
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有三个字,野狐岭。
轻轻咬了几下嘴唇,吴亘找到宝象和水从月二人,掉转方向,匆匆赶往野狐岭。
野狐岭是一处不高的山梁,距厢军大营足有十里,因着靠近大夏国一方,平日里很少有人前往。等到了野狐岭,看着满山的松柏,吴亘不由的心中埋怨,偌大的山岭,当往何处去。
没办法,三人只得沿着山坡一路寻找,在一处谷口,吴亘发现一棵树上,被人用刀割了一个浅浅的石坠痕迹。心头一喜,催马前行,向着谷中而去。
曲曲折折行了五百步,前方一处林前,出现了一人一马。此人正是张远,正双臂抱刀,闭目靠着一棵树养神。马儿悠闲的在一旁溜达,啃食着新发的绿草。
听到吴亘的动静,张远站起身来,“还请贵人稍候,我与吴亘交待些事情。”
吴亘回头看了一眼,水从月和宝象点了点头,拨马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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