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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鼓山下,行人稀少,景致怡人。朱浅画围着鼓山缓缓漫步而行,这是她平日里的一大爱好,既可赏景,又可清心。特别是山下琵琶湖,山水两两相印,景色清幽如画,长桥古韵悠悠,更是其钟爱之地。
刚开始的时候,那名赶车老妪还陪在身旁。老妪一直不怎么待见吴亘,只知道她姓赵,平日里都叫赵嬷嬷。等时间长了,估计朱浅画实在不好意思烦扰赵嬷嬷,便经常独自一人出行。
眼见有机可趁,吴亘便学着戏文里,来了个雀鸣柳梢头、人约翠湖边。
只不过才陪游几次,一个烟袋锅就横在了自己面前,“登徒子,以后离我家小姐远些。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像只狗一样黏在身后,老婆子就打断你的腿,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朱先生的学生。”
常伴于朱浅画身旁的老妪,掂着脚尖,在吴亘面前挥舞着烟袋锅,唾沫星子喷了吴亘一脸。无奈之下,吴亘只好绝了伴佳人出游的念头。
只不过,少男少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起,却如大江之水,越被阻拦越是汹涌。
每天天未亮,吴亘就要到湖边装模作样临摹字帖,已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嘛,当然,山水间有人那就更好了。
这一日,吴亘匆匆走在湖边,嘴里咬着一个包子,四下张望。
来了。
蒙蒙细雨中,走出一个婀娜身影,正是朱浅画,手持素白油纸伞,缓行于堤边。
绿柳含烟,古堤覆苔,雾霭流簇,烟波浩渺。少女行走于其间,景衬人美,人衬景神,写意至极。
吴亘的眼睛远远随着其移动,二人每日到此时,都会不约而同出游。只不过,却从未相伴而行。
快走到石桥边时,朱浅画稍稍驻了一下脚,回头看了一眼。正要上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不知因何故受惊的骏马,沿着湖堤狂奔,待能看见时,已是距朱浅画不远。
少女有些发懵,竟然站在了原地,惊诧的看着高大骏马向自己飞驰而来。转身想逃,可身边就是湖水,岸上俱是高大的树木,只能撩起裙摆,向桥上奔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朱浅画脸现慌乱。
正惊慌之际,旁边林中跳出一人大喊道:“姑娘莫慌,秦某来......”也字尚未出口,只见远处一个身影风驰电掣赶到朱浅画身边,寒光一闪,惊马一声未吭就倒在地上。
朱浅画回头一看,来的人正是吴亘,手中断刀早已归鞘。身旁的惊马,马头被斩落,倒在地上已然气绝。
“没事吧。”吴亘有些担忧的问道。
朱浅画惊魂未定,抚着胸口平息一下喘息,方才说道:“我没事,倒是那马为何给斩了?”
吴亘明白她的心思,解释道:“我的刀快,一出刀便收不住手。”
正在此时,有三四个人匆匆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相貌堂堂的青年,衣着华丽,熏香的味道远远便飘了过来。
看了看倒地的马,青年有些愤恨的看了一眼吴亘,走到朱浅画面前,躬身施礼,“姑娘受惊了,秦某来迟,还请恕罪。”
朱浅画认出面前这位正是方才喊叫之人,低身轻轻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出言相助。”便走到吴亘面前,“时辰不早,我们回学堂罢。”
走了两步,又转身冲着那位姓秦的青年说道:“那匹马也是枉死,还请公子妥当处置,莫要让它曝尸此处。”说完便与吴亘一起离去。
“姑娘、姑..….”看着渐行渐远的朱浅画,青年一只手伸出,满脸失落。跺了跺脚,转头对着另一人说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把马赔上不说,连与朱姑娘谈上两句都不成。”
被训斥的人赶紧上前,“公子息怒,今日之事原本筹划的十分妥当,连路线、时间我都让林若实演练了多少遍。只不过,半路上杀出那个愣头青,把事给搅了。公子放心,朱姑娘仍在定远城中,定有机会再次邂逅。”
此人口中的公子姓秦,正是郡守秦知礼的三子秦观。此子是家中老小,从小宠惯了的,平素行事荒诞,虽生了一副好皮囊,却近酒好色,调戏女子、玩狗斗鸡的本事不小。
郡守一家本也住在城南,自从偶遇朱浅画后,秦观便惊为天人,遂动了亲近心思。
平日里欺侮庶人、中人家也就罢了,可这朱不展也是贵人出身,若是用强,说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听家里人说,此人虽然清贵,但在京中却有许多渊源,所以朱不展在城南教授庶人、中人子弟的事大家才缄口不言。
如此一来,秦公子只能别想他辙。身边厮混的一帮死党看出他的想法,就出了个英雄救美的主意,而且让与郡守府走动亲近的林若实,多次勘察路线。
这匹马本就是秦观的坐骑,故意让其受惊,届时秦观出来制住马儿,救下朱浅画,以期博得好感,也好进一步接近。
只是没想到吴亘如此利索,还未等秦观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马给斩了,倒是让一场谋划落了空。
秦观皱眉道:“去查一下那小子的底细,竟敢坏了我的好事。”
身旁一个身着绸衣,却手持拂尘的年轻人凑近秦观,“公子勿忧,一介武夫,不如让我施些手段除了就是。”
秦观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爹爹已经几次斥责于我,不得再搞出人命,再发生,就要将我禁足。算了,还是想些其他办法。那个林若实,不是心思挺活络的吗,让他想想办法。”
几人商量妥当,愤愤离去,地上的马尸却是看也不看。
只是秦观等人不知道,在其离开后,赵嬷嬷的身影从林中出现,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吴亘、朱浅画离去的方向。
吴亘陪着朱浅画向着学堂而去,一路之上,二人俱是沉默。等到了门口,朱浅画停下了脚步,微嗔道,“你倒是藏了不少本事。不过呢,”少女眉宇眼角俱是笑意,“倒是像个男子汉了。”
吴亘搓着手,讷讷无言,有些不知所措。
朱浅画开门走入院子,临关门前,对着吴亘回眸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真像个傻鹌鹑。”
看着紧闭的大门,吴亘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嗯,不是做梦。
长街上,吴亘面色凝重,匆匆赶往城北,去寻青木商量些事。前些日子惊马之事,稍稍想想就觉着里面有问题,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马惊了,人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三四人。
事后,倒是打听清楚了,原来是郡守公子。只不过,敢动老子的女……敢动我吴寨主的师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拾掇拾掇你。
清晨的街上行人稀少,薄雾笼罩了城池,一切显的影影绰绰。临近城北,吴亘拐入一条巷子,扶了扶有些歪的刀鞘。
忽然,雾气中传来一阵拨浪鼓的声音,忽远忽近,有些缥缈。在如此晦暗的小巷中,着实有些让人心神不宁。
吴亘将手放在刀柄上,意经缓缓运转起来,一步步向前走去。
前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似是扛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十分别扭。等人影再走近些,吴亘有些失笑,原来是一个磨刀的老师傅,看来这两天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此人头发枯白,脸长的极长,皱纹横生,上面有一个个的麻点,下颌突兀前伸,正是传说中的鞋拔子脸。老头背着一个长板凳,上面搭着一个袋子,边走边摇动着手中的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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