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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城,府衙。
梁泊昭被押上公堂时,正是深夜。
总捕头一路倒也没曾为难他,待府尹升堂后,便是退在了下首。
澧城的府尹如凝香所说,与张家正是姻亲,得知三公子被一村民打伤,碍于情面,自是连夜升堂,好将凶手速速严惩一番,给张家一个交代。
“啪”的一声脆响,府尹重重的拍下了惊堂木,眼见着梁泊昭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相貌冷峻,他看在眼里,却似在哪里见过一般,竟是有些眼熟。
府尹眉心微皱,细细思索一番,却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蛮汉,又见梁泊昭看见自己后竟然傲然不跪,一口气哪里能忍,只喝道;“兀那刁民,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梁泊昭面色沉稳,一双锐目在府尹身上打量了一番,仍旧是一语不发。
府尹对着周遭诸人使了个颜色,顿时有衙役上前,欲强行让梁泊昭跪下。
梁泊昭这才开了口,淡淡吐出了一句话来;“京兆尹徐良,可是你恩师?”
闻言,那府尹顿时一怔,听他竟是将恩师的名讳说了出来,可见与徐良之间自是识得的,少顷,一个手势,命那些衙役退下。
他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隔了许久,方才道;“你是何人?”
梁泊昭不曾回答,只接着说了下去;“你本是豫州刺史,洪章十四年,因‘定北之乱’被贬于渝州,后又被人弹劾,做了这澧城府尹,是也不是?”
府尹心中一惊,听此人口中说出了“定北之乱”,那面色顿时变了,只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子,一手指向梁泊昭,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却又不敢置信,只觉太过匪夷所思。
“你究竟是何人?”他喝道。
梁泊昭黑眸迥深,面色仍是冷静而淡然,听得府尹的喝问,也不过淡淡了句;“洪章十年,你我二人曾在京师见过一面,何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你是....”何大人双目圆睁,经过男人方才那一点,久远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明,洪章十年,他的确曾在京师见过一位惊世骇俗的人物,而他官职低微,也不过是夹杂在恭贺的人群中,远远的见过他一面,如今,记忆里的人物与眼前的男子重合,合二为一,只让他手足发麻,额前沁出一层冷汗,心里却涌来了八个字。
定北之梁,威烈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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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深夜,凝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就连在梦中她也是不踏实的,一时梦见梁泊昭被狱卒打的浑身是血,一时又梦见三公子重伤不治,张家的人口口声声的要梁泊昭抵命,一时又梦见梁泊昭被押上了刑场,就在刽子手将要抡起砍刀,将要行刑的刹那,凝香浑身一惊,凄楚了喊了一声;“相公!”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
董母和田氏在一旁守着,瞧着凝香这情形,两人都是放心不下,眼瞅着凝香醒来,董母连忙上前,用袖子为女儿将额上的冷汗拭去。
“香丫头,娘知道你心里着急,昨儿夜里你大哥已是和里正说好,让他今天领着一道进城去打听消息,你就在家等着,千万莫急,啊?”
凝香摇了摇头,见天色已是大亮,便是掀开了被子,起身穿鞋。
董母瞧着女儿的样子,倒是要跟着进城似得,便是心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成什么事儿,听娘的话,就在家等着,姑爷福大命大,总会没事的。”
凝香听到那一句福大命大,心里便是一酸,她的眼睛因着昨日流了太多的泪水,此时已经微微的肿了起来,好似两只小桃;“娘,我要去找相公,我是他娘子,无论他在哪,我都要去陪他的。”
董母咂嘴;“说什么傻话,姑爷眼下怕是已经让人给关了起来,你咋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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