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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雨寂,万物皆静。
青州的气候一如既往,风雨无常,明明还是碧云连天,万里晴空,转眼便是黑云压城,岚风啸空。游人诗云“一年星光夜,万里忽来云”,以此来打趣青州奇特的气候。不少闲客纷纷幕名来此,观赏被津津乐道而传咏天下的景况,更有好游者奇之,寻山林密涧,大荒遗泽而无所得。当地人言,深山中有妖化形、有怪成精,吞吸星光月魄,吐纳黑风怪云,是以青州一地风雨难测。然他们祖辈迁此已越百年,人畜皆相安无事,故鲜有人信之。
今日,风停雨骤。
是时,山空湖静。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果真如此吗?”一声轻轻的喟叹打碎了林间静谧,虽言温如风,可声音中淡淡的不甘与愤恨却如涟漪般向四方传荡开来。
墨蓝的夜空下,肃穆的山峰上,依着古木的少年,一袭羽衣白若初雪,可也白不过苍白的面容。也许疲惫,也许无奈,少年顺着笔直的树干缓缓蹲下身来,微微扬首,望向星光将起的苍穹,细长的眸子里清湛如山泉,明亮澄澈,如三春之水给人以温暖,仿佛这双眼便是冬日的暖阳,散溢着暖人心扉的气息。
少年轻轻掳开额前的几缕发丝,任山风吹向后肩,一时间,衣襟翩翩、青丝轻扬,沉静的面容苍白却分外俊逸,仿若谪世之仙,遗世而独立,欲脱尘而去,说不清的潇洒,道不明的落寞。
嘴角蓦然微扬,似春暖,似花开,少年笑了,微扬的弧度如幽幽新月,极尽雅致。
“不为苟亡,却也不为苟存,你知我意,不用藏了。”少年轻声说道,神色淡然如常,连头也不曾回。
“悠白云猛然被这声浪生生震碎,百鸟挟着恐惧高飞青冥,山体如行将就木的老者摇晃不止,仿佛片刻便将坍塌般,山间树叶纷纷被震下随着浩大的声波漫天飞舞,遮蔽了大半个天空,一时间天地阴沉,仿佛邪魔出世欲噬灭大地。
许姓男子眼中露出浓浓的绝望,声波来临时他便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震翻在地,这鬼母阴阳雷的威力远超江湖传闻,而那山腰处或许还不止一颗阴阳雷!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惊采绝艳的少年竟早已有了取死之道,之前故露踪迹引诱他来此,为的只是拉上追杀的仇家给叶家陪葬!而敌人来临之时却不显丝毫慌乱,从容侃谈以言语托住对方,等待那阴阳雷的爆炸。
这一切说不上计谋高妙如海,也谈不上智力亮拔不群,但拿生死当做筹码,而且还是无论成或败都是死字一途的赌局,谁敢轻言不屑?
如他这般决绝之人,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叶尘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声浪震翻在地,齐整的长发散乱开来,雪白的长袍上已沾染了不少尘埃,略显狼狈,但其神采却一反常态的飞扬,仿佛即将来临的并不是死亡,而是解脱也是宽慰。
“若非你,我叶家也不会破败至此,能拉你为叶家作陪,我心稍慰,可惜了那天玑阁还逍遥法外,实为此生憾事!”叶尘望着身形同样狼狈的男子无声而笑。
只是,这无声的笑意中好似存了一股天难逆地难拂的意志,这是对生与死的俯视,对宿命不甘的反叛。
在这山体摇晃,遮天蔽日,仿若末日般的境况下,一袭雪白的羽衣孤单而无声的笑意在天地间显得分外凄凉。
或许至此之后,世上便多了一对失去亲子的父母,而芸芸众生中则少了一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过客罢了,仅此而已。
“轰…”又是一颗阴阳雷爆响,百木倾斜,飞沙走石,山体更是剧烈摇晃,眼看便要倒下的样子。
许姓男子依然毫无抵抗的被再次震翻在地,感受到这山体越加剧烈的晃动,他的心沉到谷底,方才或许还会有侥幸心理,但现在,即便没有了鬼母阴阳雷,在这样的情况下以他的武功也是绝难安然下山!
望着此时此境淡然若素的叶尘,男子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他在叶家承供奉一职已越十数年,与江湖中人相比,没人能比他更了解此子天资的可怕。岁余能言,三岁识字,四岁断文,六岁知经书,九岁能诗,十一岁辩夫子,十二岁著文章,如今十五岁矣,但凡武经宝典无有不通无有不理解者。
其智近于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