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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药』师,渤海铁州人,契丹招募辽东人为军,号为“怨军”,『药』师任主帅。辽国灭亡后,郭『药』师带着部卒,以涿易二州归顺大宋,宋廷命其任王安中的副手,镇守燕山。所以当蔡攸提起虎狼之将时,赵佶第一个就想起了他。
官家都这么说了,蔡攸自然不敢反驳,连连附和。道君皇帝虽恼怒宋军的失利,但念及百年仇敌契丹已亡,金国不断遣使入宋示好,燕云之地又有郭『药』师这等虎狼之将镇守,天下太平,夫复何忧?只是河北山东群贼并起,实在厌恶,便对蔡攸说道:“传朕诏命,令济南知府张叔夜限期剿灭流寇,同时催促大名安抚使司,让乡勇营尽快进军。”
蔡攸心思,徐卫之前虽然打了个胜仗,其实不过歼灭俘虏数百人而已。那山东王善,拥众万余,张叔夜都弹压不住,派徐卫那几百人去有什么用?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但君无戏言,官家既然说了,断无更改的可能,徐卫这回……罢了,木已成舟,奈何不得,左右是颗小棋子,丢就丢,只怨那小子没福。只是,若折了徐卫,不但又给蔡绦等人以攻击自己的借口,招募乡勇剿贼的策略又如何继续?
“怎么?又有问题?”赵佶见他半晌无言,转身问道。作个才子真绝代,可怜命薄为君王。后人这句诗还真不是『乱』写的,道君皇帝虽年过四十,但仍旧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所谓“举殇白目向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正是说的他这种人。
蔡攸见官家脸带不快之『色』,一个战栗,赶紧说道:“臣遵旨!只是……那大名乡勇,虽然善战,但此番离开桑梓,客军作战,想必难处不少。待遇极低,装备又差,是不是……”[]宋阀44
旁边蔡绦听到,正想『插』话,却听官家问道:“乡勇营目前何种待遇?”
“回陛下,按厢军待遇减半,武器装备全部自理,伤亡无抚恤……”
蔡攸话没说完,蔡绦突然『插』话道:“既是乡勇,待遇自然不可能和官军相比,否则朝廷用他作甚?”
“话虽如此,但乡勇营目前却是在替官军干活,即便不能与官军同等,至少也在武器装备方面给予支持才是。”蔡攸盯着弟弟,加重语气说道。
蔡绦还想搅浑水,赵佶却已不耐,当初蔡攸提前允许地方招募乡勇抵御贼寇,只有一条最打动他,那就是可以省钱,因官军出征,耗费甚巨。乡勇营一来军饷少,二来又不用伤亡抚恤,朝廷几乎是只管吃。想到这此,便说道:“约之所言甚是,若和官军待遇同等,那朕还用乡勇作甚?”
蔡攸还想再说什么,见官家已经不耐,只得暗叹一声,这番苦也,徐卫这一去,结果显而易见,招募乡勇剿灭贼寇的策略怕是要被父亲兄弟给搅黄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名安抚使司的军令几天以后便传到夏津,催促徐卫立即起程,赴山东助战。随同军令而来的,还有徐胜的一封亲笔信。当他在大名府得知朝廷派遣靖绥乡勇营赴山东助战的消息后,大为震惊。徐卫的乡勇营,兵不满千,如何敌得住万余贼寇?即便只是协助张知府作战,从大名府至袭庆府,必经齐兖两州,这两处,正是匪患最重之地。乡勇营绝不可能安然通过,与张知府会师。
有鉴于此,他便找到郑监押,想着哪怕不能在兵力上帮助九弟,至少也弄些器械铠甲。谁料到,郑监押居然闭门不见,徐胜求得急了,他才让人传话说,这次谁也帮不了徐卫,因为上头有人想让徐卫的乡勇营完蛋。徐胜又惊又怒,在书信中再三叮嘱,让徐卫能拖则拖,拖不下去,大不了夺官去职,也强似白白送命。
靖绥营营地,天『色』已暗,经历一天严酷训练的士卒们正聚在帐内,诵读军规。一队队手执长枪的巡逻士兵,不时穿过营区,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有了西军逃卒的加入,靖绥营如虎添翼,训练很见起『色』,可谁曾想到,这么快,作战任务又下来了,而且……
徐卫麦场边木桥上,盯着那一弯小河,缓缓流淌,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虽然不知道东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隐约感觉到,这回的命令,不会是蔡攸的意思。郑监押对四哥说,有人想让靖绥营完蛋。
自己这支队伍说白了也就是个乡兵组织,跟朝廷百万军队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有人居然对靖绥营动手,这就值得思考了。首先,谁从靖绥营得到了好处?毫无疑问,谁提出招募乡勇剿灭贼寇的策略,谁就是最大受益者,而对靖绥营动手的人,必然是跟他有利益冲突的人。答案呼之欲出,要么是童贯,要么是蔡京,而童贯此时却远在太原……
那么,既然是蔡京搞的鬼,其目的肯定是想让蔡攸的策略失败,在朝堂上失去话语权,进而整倒他。军令已下,说明此时蔡攸在朝堂上处于劣势,而这两父子明年都会完蛋。这一仗,必须去,不但要去,还要打赢,否则,一旦明年蔡家父子完蛋,枢密院易主,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可山东王善拥众万余,自己此去,若能顺利与张叔夜会师便罢,一旦中途遇上,仅凭这七百人马,要击溃万余贼寇,坦白的说,靖绥营还没有那个实力,至少目前是这样。
想想觉得有些无奈,朝廷党争所掀起的巨浪,岂是自己现在所能抵挡的?
徐卫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而且是一颗分量不重的棋子。要想变得重要,变得不可或缺,甚至有一天自己去下棋,那就得看本事了。
“九哥。”背后一声呼唤,徐卫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杨彦立在徐卫身后,递上一坛酒,徐卫接过,不禁笑了起来。这和当日自己劝慰马二时,何其相似?!~!